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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福对华政策经纬(6)

http://www.newdu.com 2017-08-28 《世界历史》 邓蜀生 参加讨论

1942年10月,正当重庆和华盛顿都因处理史迪威与蒋介石的矛盾而感到棘手的时候,在美国发生了一个引人注目的政治插曲,或者说一次事件。事件的一方是当时担任美共总书记的白劳德,另一方是美国国务院,白劳德在1942年10月初在纽约《工人日报》上发表明,指摘美国国务院中的反动官员们鼓励蒋介石保留其精锐部队不与日本人作战,以备消灭共产党之用。 美国国务院对此迅速作出反应, 于1942年10月3日发表关于国共关系的美国立场的备忘录, 声称“美国国务院没有任何官员主张过任何象白劳德异想天开的声明中所说的那种对中国人的方针,相反,国务院一直反对中国发生内战。……美国政府未接受在中国‘以战争反对共产党’的政策”。备忘录针对白劳德的声明驳称:“断言国务院官员‘告知重庆如欲继续获得美国友谊就必须继续与共产党人作战’之说纯属彻头彻尾不实之词”。(17)几天后,1942年10月12日,国务院又发表正式声明,并要求纽约《工人日报》刊出,以澄清事实。声明说,“美国国务院一再表明,中国发生内战,在任何时候都是不幸的,而正当中国对一个武装入侵者进行殊死自卫斗争之时,尤为不幸。这一观点就意味着,中国政府应以调停方式在中国一切派系之间和内部维持和平”,声明认为“中国国民政府的军队和共产党的军队都在与日本人作战。至于中国军队没有对日本人进行大规模的反攻,是因为缺乏进行这种反攻所必需的装备。”声明又针对白劳德的言论指出,关于国务院官员执行“继续在中国‘打共产党’的‘老政策’的指责,本政府没有此种政策,不论是‘老的’还是‘新的’。事实上本政府是以怀疑的眼光来看待某些大吵大嚷者对中国‘共产主义’的‘严重威胁’的估计的。举例来说,众所周知,我们毫不为日本下述辩解所动,即日本派出和维持在中国的兵力是为了与‘共产主义作斗争’。”(18)纽约《工人时报》在1942年10月16日刊登了美国国务院的这一声明。(19)
    白劳德指出的蒋介石把精锐部队不用于打日本侵略军,而用于对付中国共产党,这完全是事实,而且也为史迪威多次给马歇尔的报告所证实。但是以之作为罗斯福政府在1942年的政策,则言之过早。罗斯福政府在珍珠港事件后的对华政策,是要借助中国的力量牵制和消耗日本的军事、经济和人力,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维持住中国抗日的力量。让中国在内战中削弱抗击日本的力量,并不符合美国利益。也没有证据表明罗斯福政府在1941-1944年间执行了象日后杜鲁门政府所执行的那种援蒋反共的政策。
    罗斯福本人对中国共产党的认识还是逐步有所发展的。尽管他留下的直接材料很少,但人们注意到一个重要的线索,那就是罗斯福经过内政部长伊克斯的推荐,阅读了埃德加·斯诺的《西行漫记》,并且亲自同斯诺作过谈话,从而增进了对中国共产党的认识。
    罗斯福与斯诺的三次会见和谈话,是考察罗斯福对中国共产党的看法的重要材料。关于第一次谈话(1942年2月24日),斯诺写道:“罗斯福总统早在1942年就知道,蒋介石政权缺乏人民一致和热情的支持”,而且首次谈到了“在经济上支援游击战根据地”的问题。
    1944年5月26日的第二次谈话,罗斯福对斯诺谈到他1943年在开罗时“曾告诉蒋介石夫妇,他们必须设法同共产党合作”。在同一时期,罗斯福同他儿子埃利奥特的私下谈话中,也说过“我告诉蒋,在战争还在进行的情况下,他必须与延安共产党人组成一个联合政府”。(20)这一记载与斯诺的说法是一致的。
    第三次谈话是1945年3月3日,罗斯福刚从雅尔塔会议回国,距离他去世只有四十天。据斯诺的叙述,“到1945年,罗斯福已经清楚地看到中共的势力在不断增长。那一年他告诉我,他准备在对日战争的最后阶段给中共以援助”。罗斯福的这一表态,自然是值得注意的,但是无法作事实上的验证,因为他很快就死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从未得到美国的援助。据斯诺的记载,罗斯福的态度是认真的,“总统……想知道八路军一旦得到我们的援助,具体地能做些什么”,而且罗斯福完全了解八路军“有效地控制了除日本人占领的城市和巡逻的公路以外的华北大部分地区”。罗斯福还向斯诺披露了他“一直在中国同两个政府打交道”,而且“打算继续这样做,直到把它们两方拉到一起为止”。(21)
    罗斯福在1944年7月接受了史迪威早在1942 年就提出的用美国军援物资装备八路军打击日本的主张,但执行起来,他又踌躇不决。1944年华莱士访华之行,迫使蒋介石同意美方在延安设立美军观察组,可能使罗斯福对蒋介石的顽固立场作出了错误判断,以为是进一步推进了他对斯诺提到的与国共双方政府打交道的计划。
    尽管罗斯福在1943年11月开罗会议后,已决定对日战略的主攻方向是从太平洋直逼日本本土,并配合以苏军在中国大陆东北方面的攻势,从而使中国本土的战略作用大为降低。但是在政治上,在罗斯福心目中,中国的地位更形重要。如果蒋介石政府崩溃,可能出现两种前途:(1)中国出现一个混乱甚至分裂的局面;(2)中国共产党迅速取得胜利。根据当时的形势,出现第二种前途的可能性更大,而这两者都不是罗斯福所希望的。据斯诺与罗斯福谈话后所得印象,罗斯福“显然无意抛弃蒋介石政权,他可能把同中共合作只看作是一个在军事上有用的权宜之计”,甚至于“罗斯福可能想把中共当作对蒋介石施加压力的一种手段,以促使他走向革新他的政府,成为统一和进步的中国的核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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