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纪写著一本书 在为欧盟工作时,魏根深说他的休息只有两种模式:一种是外出旅行,但这通常需要一段时间。他第一次以休假作为无止境工作的交换条件,是他刚到日本为欧共体工作的时候。一天,他对自己的上司说,他同意连续加班工作,但希望能在一个项目完结后,一次性给他放10天假。上司同意了,于是他没日没夜地忙活了整整三个月,然后去印度尼西亚雅加达骑摩托疯玩了10天。 另一种休息是写书,魏根深说这样他可以“换一个脑子”。他记得,一个日本学者曾经告诉他,自己每天4点起床,当全家都在熟睡时,可以享受万籁俱寂,专心做学术研究。魏根深深受启发,他每天清晨5点起床,一直写到8点去上班,其中大部分时间是在修订1973年出版的《中国近代以前历史研究手册》。当时,这本由读书笔记改成的小册子在欧美很畅销,到1992年时已经被哈佛大学出版社再版了5次。 随着对中国和中国历史的了解的深入,1998年,魏根深推出了这本书的修订本《中国历史手册》(Chinese History : A Manual)。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赵冬梅记得,在推出这版修订本之后,魏根深曾找到包括她在内的3名北大历史系青年教师给书挑错。“每找到1个不重复的错,他就给我们1块钱。”赵冬梅笑道,“你知道吗,我最后从他那里挣了3000多块钱!”2000年,第二版修订本《中国历史手册》(Chinese History:A Manual, Revised and Enlarged)出版。 2001年,在魏根深担任欧盟驻中国代表团团长的第7年,中国正式加入了WTO,即将开启新的征程;与此同时,魏根深也终结了自己的外交官生涯,走上新的人生道路。“学校是最好的归宿。尽管大学教师经常抱怨他们很辛苦,但和我那些年的经历比,我想还是他们的生活更简单,而且还有2个月的假期。” 魏根深决定去一所全球最顶尖的大学继续研究工作。2001年,他回到了曾经工作过的哈佛大学东亚研究中心,当时中心已经更名为“费正清东亚研究中心”。在教职之外,他的一项重点工作就是继续修订《中国历史研究手册》。“后来,我又做了一个决定——半年在哈佛,半年在中国最顶尖的大学工作。”2005年,他作为高级访问学者进入清华大学中文系工作。接着,他又受聘成为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 2012年12月,全面更新的第三版修订本《中国历史新手册》(Chinese History: A New Manual)问世。2014年,这本书获得了被誉为“汉学界的诺贝尔奖”的法国儒莲奖(Stanislas Julien Prize)。2015年,第四版《中国历史新手册》(Chinese History: A New Manual)上市。 经过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邓小南、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主任荣新江等学者的牵线搭桥,北京大学出版社决定将这本皇皇巨著译成中文,供更多的中国读者使用。出版社组织了由清华大学历史系主任侯旭东领衔,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赵冬梅,以及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魏晋隋唐室主任雷闻、战国秦汉室主任邬文玲、历史地理研究室主任成一农(现为云南大学历史与档案学院教授)等多名既有翻译经验、又有专业功底的译者组成翻译队伍。2016年9月,中译本《中国历史研究手册》面世。 雷闻记得,他前些年赴哈佛大学访学时,好几位学者都向他提起魏根深的《中国历史研究手册》是哈佛东亚研究和哈佛燕京学社专著系列中卖得最好的一本。他在哈佛附近的旧书店内曾见到《手册》的多个版本,“每一个版本都比上一个版本厚”。 “中文版的基础是2013年出版的《手册》英文版第3版。初稿译就后,魏先生又做了许多补充,就实际内容而言,更新程度恐怕要超过英文的第4版。”侯旭东说,在翻译出版过程中,包括译者从各自专业领域出发提出的补充意见或者修改意见,魏根深只要认可就会直接修订,增加到中文译本中去。魏根深说,在中译本出版前大约一年半,他停止向责编提交修改内容,因为出版社得根据他的修订重新翻译、编辑、排版。“我想先把书出出来,正如费正清先生所言,要等到满意的书的话,那过50年再说吧。” 在侯旭东看来,《中国历史研究手册》不是传统的历史书,而是包罗万象的广义的历史书,或者说更像一部百科手册。他说,魏根深近年时常流连京华,与中国学界往来密切,这使得魏根深既有对现实中国的切身感受,又有局外人的冷静观察。魏根深筛选了10391 种原始资料、二手资料和数据库,取材以中文、英文与日文成果为主,兼及法文、德文与俄文论著。“这是魏先生凭一己之力写著的书,他眼中的中国历史自有其角度与立场,书中不可避免地会有这样那样的谬误,但都瑕不掩瑜。”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