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西藏”,因其独特的民族、宗教景观成为世界范围内最令人神往的文化秘境。几百年来,裹挟着西方想象与藏文明主体性的发展之路,常常忽视了内地与边疆、地方与中央的思考路径。本文作者以西方想象“西藏”的形象性或概念性叙述为基础,反证我们自身的知识体系内、一种超越欧洲-西方话语的思路——“共主”体系,以表达自身的社会文化和历史为优先的认识论、本体论出发,确立中国多民族国家框架下的“天下共主”。 对“西藏”的想象已经成为一个难解、富有争议性的题目。本文从这一议题入手,将之拓展至对藏文明的想象,以期走出这一想象困境。19世纪欧洲的单一民族-国家概念东来,各地以不同的方式回应,人们称之为“民族觉醒”。数十个世纪都未曾以“民族”为生活标准的人们,会在一夜之间“觉醒”,可见这一概念的魅力之大。它直接造成多元多样的现实与“同质民族”的国家诉求之间的紧张,也使得我们对未来的选择与欧洲-西方的概念捆绑在一起,湮灭了另类的可能性。其中,藏汉文明皆有不菲的贡献。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它们展现出更为宏大的存在方式,在认识论上给予世人的启示亦多。 西方想象“西藏”的方式 西方对“西藏”的想象存在两种方式:一种是形象的想象,另一种是概念的想象,由此也就分别触及到形象史和概念史的研究。最近沈卫荣教授在演讲中对前者有较深的论述,涉及西方把“西藏”妖魔化和神话化的历程及其机制。我们如果追问西方语境中“西藏”(Tibet)究竟是什么,就要离开“形象史”的思路,转而考察概念史的议题。可以说,所有欧洲-西方人,不管他们对“西藏”持有怎样的价值判断,对之是妖魔化抑或神圣化,都有意无意地共享同样的概念,首当其冲的便是“Tibet”。何谓“Tibet”?我们可以明确地说,欧洲-西方文献中的“Tibet”不能译为国文中的“西藏”。事实上,“Tibet”和“西藏”这两个概念有着相当不同的塑造历程,所指亦不同,将二者等同起来会带来大量的理论和现实问题。 “Tibet”仅仅是欧洲历史上用来表达这一区域的各种符号之一。据统计,13?15世纪的欧洲文献中,有关的名称有29种之多,1747年的一项统计亦显示有20种不同的名字,其中“Tibet”的形式是17世纪以后才出现的。16世纪末,伴随欧洲耶稣会士阿卦维瓦在喜马拉雅山西部,以及英国商人费其等在喜马拉雅山东部地带的活动,欧洲人对这一区域的知识得到更新,新的称呼也就随之而来。“Tibet”的拼写法便是这一新知识时代的产物。 概言之,“Tibet”是欧洲东方学家们根据不时获得的信息,一直在塑造的地理概念,既不是指“西藏”,也不是指藏文明区。元以后,欧洲学者一度将其归入鞑靼范畴,18世纪以来,又将之归入China之内。这些归类并非因为他们了解到历史事实真是如此,而是出于欧洲自身的视角和利益——将之归入鞑靼范畴,是因为欧洲人在中世纪时受到蒙古西征的震动,因而对“鞑靼”存有某种敬畏乃至恐惧性的想象,以及马可波罗等人曾提及鞑靼统领这一区域;而将之归入China之内,则源自于传教士们对教区的争夺,耶稣会士们以耶稣会早已开始经营China,而这个区域又属于China,所以这个区域的传教权应该属于耶稣会。因此,在欧洲的地理概念中,这个区域归入哪个范畴,决定权和决定的理由在于欧洲自身的知识体系和切身利益,这无疑是以欧洲尤其是西欧为中心对世界的划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