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文主要阐述凉山州盐源县羊圈村彝人的时间观。它的核心是协调人与祖先、神、鬼的关系,由一套时空占算体系构成,渗透到当地人的日常生活、周期性年度仪式和历时性家支关系等各个方面。地方村落时间观与外来文化的接触以手表和日历为时间的物质载体,小学是村落时间观与国家时间互动的具体场域。 关键词:时间观地方性;文化互动 前言 我的论文始于在羊圈村的三次调查。在这几次调查中,我已经开始关注羊圈人的“时间”,与当地人打交道离不开他们的时间观念,而它又于外来汉人的时间体系非常不同。这使得对当地人时间观念的考察,可以成为理解地方文化的一个线索。于是2006年12月,我第四次前往羊圈村,围绕着当地人的时间观,进行了为期一个月的调查。 由于多次来羊圈村调查,我和以前采访过的村民已经非常熟悉和亲切。我的调查依然是和当地村民日嘎嘎、马专一、阿朴[③]、杨挖补等去放羊而展开。放羊过程中,他们讲述的故事是我田野调查中最有意义的收获,也是此篇论文材料的主要来源。只是,我在有限的田野调查期间习得的粗浅地方话不足以进行彝语交流,他们便主动和我讲汉话。 本文主要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羊圈地方时间观念。我试图说清楚这种独特的时间体系是什么,以及它对当地彝人的意义。第二部分是当地时间体系与外来时间体系的接触和互动,我想通过这种互动考察羊圈的文化观念如何包容外来时间体系。 第一部分 羊圈人的时间观 羊圈彝人认为,人与祖先、神灵、鬼怪处在同一个生活空间中。人生活的核心就是要处理好与这三者的关系,惟有如此,人才能平安地延续生活。如何才能处理好人与祖先,神,鬼的关系呢? 当地彝人通过自身在当地环境中的时间经历和记忆,将生活空间中所有的物,纳入一个固定的记忆格局之中。牧羊人们每天放牧经过的高山,按照人们早已熟悉的程式出现变化,比如“天气没现在这么冷了,山上那处酸梅子就会开花”;屋内的火塘和祭台,从自己出生就一直在它们该在位置上;人就处在这样一种空间格局之中,同时,也被生活的经历纳入到与空间格局对应的时间体系中,人的生活伴随着这两者的共同展开而延续:“包谷雀儿来了种包谷。那些青刺果马上要熟的时候,就播种。荞子就等到酸梅子开到那么大的时候,还有苹果结到像羊屎那么大的时候,就可以种荞子。” 固定化的生活空间是他们生活的稳定态,象征着在这样一种状态之下,人?神?鬼的关系是和谐的,至少人没有让鬼,神觉得不满意而降灾与己,这是安全的。任何一丝细微“变化”的出现,对他们来说,很可能是一种不确定的异常征兆,预示着人可能没有处理好与神灵的关系,甚至带来危险或灾祸。所以羊圈的彝人必须熟知生活的固定格局,同时时时监视他们其中出现的任何异端,因为这象征着神灵的警告,关乎人身的福祸。 由此,当地彝人的生活中充满了占卜和仪式。比如用“木刻卜”占卜狩猎,疾病,出行。[④]专门针对反常事象的占卜,看到孵蛋的母鸡啄食窝里的蛋,走路时鸟粪滴落于身上等等,彝人认为是不吉利的,要请苏尼,毕摩做“防祭”。[⑤]彝人从出生,成年,结婚,生病,死亡都要请毕摩或苏尼来做各种仪式,人生的各个“关口”才能顺利地度过。一年之中,不同的时间段人和鬼,神的关系也有变化,所以也要请毕摩做相应的仪式,如“春夏之际反咒,夏秋之际转咒,秋冬之际招魂,冬春之际除孽债。”确保人在一年中的各个阶段都能协调好自身与外界的关系。彝族学者巴莫曲布嫫甚至认为彝人的“彝人是通过创造仪式生活的间隔界定季节,……彝人的时间经验就是一种仪式。”[⑥] 由于生活空间的固定延续与异兆的出现,象征着人与神灵,鬼怪关系的和谐与破裂,而处理好人与神鬼的关系又是当地彝人生活的核心,处理得不好,人将无法平安生活,所以羊圈的彝人不得不密切关注他们生活的空间,在历史中积累了一整套关于“空间”的经验,形成一系列的占卜和仪式来协调生活中人,神,鬼的关系。当地彝人的时间就与空间一起,构成他们处理人,神,鬼三者关系的一个时空坐标。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