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作为社会仪式中沟通人与神、人与自然、人与超自然的媒介,剪纸不仅是傣族宇宙观、价值观的外化物,亦是傣族传统文化表征的载体。对民众而言,剪纸技艺由学习进入个体记忆而达于文化传递;对社会来说,各类仪式中的重复操演使得剪纸技艺演化为社会记忆,促成了民族文化传承。研究芒市傣族剪纸的个体记忆与社会记忆问题,既要从微观视角了解剪纸文化活态传承的内在机制,更要深究傣族剪纸技艺在当下得以传承的根源。 关键词:剪纸;记忆;操演;仪式 作者简介:杨文华,女,哈尼族,云南财经大学副教授,主要从事民族文化、跨文化交际研究。杨淇,女,普米族,云南骏宇国际文化博览股份有限公司策展人,主要从事民族文化产业、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 中图分类号:C9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0-8691(2018)04-0106-07 在民族文化传承体系中有一类重要的传承,即民族技艺文化传承。作为重要的文化遗产,它们或是服务于生产,或是服务于生活,不可或缺。对傣族而言,剪纸就是这样一种文化存在。在德宏芒市,剪纸已然融入民众日常生活,并发挥着表达人们的审美、促进文化认同的重要社会功能;又由于傣族剪纸的缘起与主要的文化场域是祭祀、赕佛,在整个傣族文化传承体系中体现并承载着社会记忆。也就是说在人们世代剪纸工艺的传承中实现并强化了社会记忆,并通过工艺的文化路径建构着剪纸的社会记忆,包括个体记忆与集体记忆。 德宏芒市位于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东部,主要生活着傣、景颇、德昂、阿昌、傈僳等5种世居少数民族,因地域、语言、风俗、信仰等差异,这些民族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多元文化,从而成为德宏州的标志性符号与象征。多元民族文化不仅极大丰富了云南文化资源,还为社会发展提供了重要资本与支撑,成为民族社会持续发展不竭动力的源泉。作为一种工艺与日常行为,傣族剪纸蕴含着丰富的记忆元素。与现代工业的机械化生产不同,傣族剪纸是一种手工作业,在漫长的岁月中,剪纸一直存在于傣族剪纸艺人的身体记忆与心理认知之中。作为一种媒介性的宗教用品,剪纸在赕佛中被赋予了特殊的象征意义,使剪纸在实现实用价值、审美价值、社会价值的同时,也不断地将个体记忆融汇成集体记忆,并最终成为傣族社会记忆。从这个角度看,社会记忆理论为理解民族民间工艺的存续提供了新视角。本文将从微视角解读傣族剪纸传统文化活态传承的内在机制,剖析傣族剪纸技艺在当下得以传续的本质原因。 一、理论回溯:个体记忆与集体记忆 个体记忆与集体记忆既是社会记忆的两个不同构成,也是社会记忆在同一维度上的不同表现,二者之间存在着密切关联,研究社会记忆就需要同时关注个体记忆和集体记忆。 集体记忆有着深厚的学术积累。追根溯源,学术界对集体记忆的研究可以追溯到卢梭提出的“集体性”观念。在卢梭的影响下,涂尔干认为集体意识是“在保持每个社会成员个性的同时,由于共同利益需求、共同价值评价等在交往中而形成的社会成员共有的思想观念”①。集体记忆概念的最终提出是由哈布瓦赫完成的,他认为:“在一个特定社会群体中,集体记忆是成员之间共享往事的过程和结果,保证集体记忆传承的条件是社会交往及群体意识需要提取该记忆的延续性。”②集体记忆有着重要的功能,对民族而言,增强文化的内聚力与认同是其应有之义。 个体记忆由两部分组成,即“铭刻在身体之上并留下印记”③的身体记忆与“绘制成个体心理构图”的心理认知。前者需要大量的重复实践,在留下印记的同时将记忆融入机体之中;后者则是通过个体的理解与接纳进入个体的心理结构,成为心理记忆的有机构成。在成长的不同时期,人会有不同的个体记忆。共同的自然环境与文化环境造就了个体记忆的共享部分,而生活经历与个体旨趣的不同则是导致个体记忆的差异部分。 个体记忆与集体记忆共同构成了社会记忆,二者密不可分,既相互依存与制约,又相互建构,共同发挥着相应的社会功能。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