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个体习惯记忆中的傣族剪纸 作为一种手工技艺,剪纸的制作与艺人的经验、习惯等息息相关。在实践创作中,剪纸艺人所经历的由陌生到熟练的过程正是习惯记忆形成并发挥作用的过程。在重复操作的过程中,艺人在工具使用和材质挑选方面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方法,从需要手绘到直接裁剪,从一种图案到多种图案,从简单样式到复杂样式,剪纸文化与个体习惯记忆相互交融,多元的剪纸风格由此形成。 保罗·康纳顿将“体化实践”和“刻写实践”看作是人类身体实践的两种形式。他认为体化实践如微笑、握手等是通过肢体语言进行信息传达的过程。傣族剪纸技艺文化的传承、传播与文化持有者的实践活动密切相关,如剪纸艺人的构思、创作、运用等,其中体化实践不仅强化了剪纸艺人的习惯记忆,并且对剪纸文化传承起着重要作用。以代际传承为例,剪纸技艺通常是身口相传,这里“身”放在“口”之前是有一定道理的,身教需要学徒在观摩师傅剪纸制作和讲述全过程后,边回忆边模仿。在个体认知记忆的基础上,亲身实践才能真正习得剪纸技艺的精髓,并且在重复操作中形成一些个体风格。 个体身体记忆源于重复操作,更源于傣族人对剪纸文化的热爱。本文中的体化实践更多强调的是传统傣族剪纸形成的个体习惯记忆,康纳顿认为:“习惯既是一种影响体化实践的因素,又是一种知识,是一种包括手在内的身体记忆;在培养习惯的时候,恰恰是我们的身体在‘理解’。”(13)所以,看似不断重复的剪纸过程,实质上是对习惯记忆的唤起与加深。这同时也隐性地包含着新作品的构思与创作,从而使傣族剪纸文化传承更具活态性和创新性。 刻写实践也是身体实践的一种方式。在信息大爆炸时代,人们运用诸多现代化的手段来记录历史的与当下的信息,这也为民族文化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了新出路。现今的芒市傣族也在尝试用新方式书写传统文化。傣族剪纸非遗传承人樊涌老师和他的团队,历时半年以动画短片的形式来讲述傣族泼水节的故事,其作品《圣域魔火——傣族泼水节的传说》将傣族民间神话故事、剪纸工艺、古傣语文化融为一体,展现了傣族传统文化之精髓。由此可见,在刻写实践中,主动或被动的信息传播或者获取,都能使个体身体实践在多感官认知过程中累积形成个体习惯记忆。 身体实践是一种身体的惯性或身体自动化过程,但无论是体化实践还是刻写实践都对人的身体有不同程度的依赖。其中,体化实践基于个人身体,在重复中使个体习惯记忆得以强化和延续;刻写实践以体化实践内容为蓝本,独立于人的身体,主要靠书写、摄影、剪辑等活动,通过视觉效应、听觉效应对个体感官产生影响,以文化记录、文化传播形式将记忆储存或传递,使受众在“先知”(14)基础上对原有认知记忆有所增减,从而构建出新的习惯记忆,从宏观角度看,这也是文化变迁中普遍的新陈代谢现象。 (三)个人记忆中的傣族剪纸 接受媒体采访时,傣族剪纸文化非遗传承人邵梅罕谈道:“从13岁开始便跟着村里的老人学剪纸,平时一有时间就动手练习。”(15)从学习剪纸至今的35年中,邵梅罕老师的技艺日益精湛,经验愈加丰富。邵老师认为每次谈及自身剪纸经历都能唤起自身深层次的个体记忆,也为自己带来了很多灵感。田坝的花草鱼虫、奘房的佛塔、做摆的民风民俗等都是邵老师的剪纸题材,其代表作有《犁田》《耕》《丰收时节》《麒麟》《孔雀》以及《吉祥》,还有牛、虎、猪、鸡、龙等生肖剪纸。无论是充满宗教色彩的动植物剪纸,还是充满生活气息的傣家农耕生活,这些作品其实都是邵老师对傣族日常生活的理解及自我审视的表征。作为物化形式,剪纸反映了傣族社会风俗习惯,承载了傣族文化主体的世界观和价值观,是傣族民间剪纸艺人内心理解的外化物。 思章华、樊涌等其他剪纸艺人也都与傣族剪纸有着不同的故事,他们的个人史、生活史交织在一起,不仅构成的个体记忆,最终汇集成集体记忆和社会记忆。“人们通常在社会中才获得他们的记忆。社会使他们的回忆、识别、对记忆加以定位成为可能。”(16)傣族剪纸文化的个体记忆生成于傣族社会并融于其中。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