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傣族个体记忆中的剪纸 从社会学的角度看,剪纸通过社会化为个体身体记忆、濡化为心理认知。这种身体记忆与心理认知既是傣族传统文化的内化,又是其延续传承。个体跟随技艺精湛的剪纸艺人习得技艺,以大量的重复实践形成习惯记忆,并加以创新,从而形成剪纸的个体性传承机制。 (一)个体认知记忆中的傣族剪纸 个体认知记忆中的“记忆”是个体曾见到、听说或者曾经历过关于某物、某人、某事等从而在脑海中留下的印象和痕迹。虽然并非每个傣族人都掌握剪纸技艺,但对剪纸却都有所了解。正如芒市芒该村“小菩少”⑧所说:“小时候每年‘进洼’⑨前都会见咩巴亲手做好多‘扎’和‘董’放在竹篮里等着赕佛用。”个体关于剪纸的认知记忆是一个耳濡目染的过程,即使从来没有拿起剪刀做过剪纸的人也能在各种节日及各类仪式上看到剪纸。诸多的场域足以使个体了解剪纸,认识其现实的社会功能与价值。在反复的社会实践中,个体或有意或无意间就建构了自我的认知记忆。 在傣族社会,剪纸的意义已然超越了单纯的手工艺作品,还承载着许多愿望。对个体来说,完成剪纸所需要的各个环节如材料购买、动手裁剪、粘贴晾晒等都融入了信仰的虔诚之心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芒市傣族多信仰南传上座部佛教,宗教在日常生活中占据重要位置。对芒市傣族来说,奘房是各个村寨的活动中心。每逢重要的宗教节日,如摆爽南——泼水节、摆干朵——开门节、摆尚赶喊——金袈裟节等,剪纸作品都会大量出现于奘房之中。傣族以丰富的想象力与高超的技艺将纸品做成扎、董、板、佛幡、佛伞等。作为宗教活动的必备品,这些物品不仅仅是傣族剪纸技艺的载体,更是南传上座部佛教信众沟通人神的重要媒介。一位“咩巴”⑩言道:“上奘前赕佛用的剪纸是家家都要准备的,自己剪也好,去丙午街买也好。但是自己剪是最好的,更能得到佛祖的保佑。” 个体关于剪纸的心理认识是在习得过程或在特定仪式中不断形成的,是一种濡化过程。赫斯科维茨认为:“濡化贯穿于一个人的始终,濡化是在特定文化中,通过学习经验获得存活于该文化的能力。”(11)对傣族社会来说,剪纸是一种熟悉的技艺与存在,从而使傣族浸润在剪纸文化氛围中而不自知,却很自然地完成了认知—习得—传承的全过程,不断培育并加深着普通民众对民族文化的认同,催生着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 认知记忆强调个人心理机能,主要通过族内交往、节庆活动、宗教仪式而逐渐形成。在剪纸过程中,选材、剪刻、粘贴、晾晒、购买、使用、交流等环节无一不在加深个体对剪纸技艺、图案、样式及意蕴的心理认知,并使其成为个体关于剪纸记忆的核心内容。瑞士心理学家卡尔·古斯塔夫·荣格研究发现:“与人的记忆、情感、思维等相关的东西存在于无意识中,即情结,人们只要触及与这些情结有关联的词汇都会产生不自觉的拖延反应,说明情结本身自成体系,并且具有内在的驱动力,如同存在于总体人格中单独存在的人格结构、微小的人格结构。”(12)在傣族社会中,即使大部分人对剪纸的象征意义、不同场域中的作用并没有深入地思考和研究,但剪纸的制作过程及在各种场域中的位置已经内化为个体内心深处的记忆,从而内在地推动了剪纸文化的传承延续。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