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傣族集体记忆中的剪纸 社会记忆的存在是活态的,在不同的历史时期,社会记忆有着差异性的图式与外表。社会记忆有着重要的功能,其中之一就是服务当下社会。在现实生活中,人们用过去的记忆来满足现时的社会需求,从而,历史与过去的社会记忆成为人们获利的重要资源。民族民间工艺文化是人们运用社会记忆为当下社会服务的表现。于个体而言,关于民间工艺文化的记忆,是为了满足当下对这种工艺的需求,或用于出生、成人、婚礼、丧葬等重要的人生礼仪,或用于宗教节日祭祀仪式,或用于民间工艺展会。这一切皆说明民间工艺文化已经在人们日常生活中扎根,并传承发展。于集体而言,个体记忆最终被组织、整合,汇聚成具有时代色彩的共有思想,发挥着增强集体文化认同感的社会正功能。 (一)操演中的傣族剪纸与集体记忆 剪纸在傣族宗教活动中扮演着沟通人与神的重要角色,是傣族向神灵传达心意的重要媒介。在芒市菩提寺、五云寺及傣族村寨奘房里,随处可见扎、董、壮混尚、佛幡、佛伞、佛龛等剪纸作品。可以说,在奘房营造的神圣空间里,有多少剪纸陈列,就有多少祈愿。每年举办的宗教活动为傣族剪纸技艺营造了重复操演的文化空间,在这一过程中傣族人的思想意识外化为物并被赋予神圣性。 操演记忆是一个能力记忆的过程,“记忆并非简单复制,它是一个如何建构的问题。是‘图式’(schema)的建构,即代码化,使我们能够区分从而回忆”(17)。其中强调的就是人类手工技艺区别于机械复制主观建构的过程,在每次操演中,傣族剪纸艺人都会充分发挥能动性,一方面回忆历年做摆时的剪纸内容、色彩、样式,另一方面又增添一些新的构想,因此重复操演不仅是剪纸技艺的传承,也是剪纸内容与形式的创新。宗教场域中的活态传承不仅让剪纸技艺充满生命力,而且使剪纸技艺融入傣族人的集体记忆和日常生活中。 重复操演与重复记忆之间相互影响,相互作用。荣格说:“精神包括个人层和集体层,前者仅能追溯到婴儿最早记忆,后者则包含了婴儿最早记忆之前,是祖宗前人生活的残余。”(18)傣族剪纸技艺的重复操演是祖辈生活所遗留的痕迹,更是集体无意识的本能。记忆通过操演来传达与维持,同时操演又通过记忆来强化与加深。从芒市傣族剪纸文化进入集体记忆的过程中可以窥探到傣族个体—傣族传统文化—傣族社会之间的内在联系。剪纸通过重复的体化实践形成操演记忆。由于个人生活在社会之中,个体操演记忆的汇聚最终构建出傣族关于剪纸文化的社会记忆。康纳顿认为体化实践“不会独立于它们的操演而‘客观地’存在。获得它们的方式不需要明确反省它们的操演……每个群体都会把他们特别需要保持的价值或其他通过身体内驱力去实现,并从中发现人身体的习惯记忆能将过去保存得多么好”(19)。剪纸艺人在重复操演剪纸技艺时,身体记忆、习惯记忆不断形成,同时隐含于其中的“文化自觉”、民族文化认同也在不断强化,这也是傣族剪纸技艺得以传承的根源所在。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