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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贻谷参案研究(4)


    贻谷作为绥远将军从级别上来说高于总督,而其兼衔理藩院尚书从级别上乃高于六部尚书,所以“贻案”在官本位社会中的影响之大不难理解。此案不仅牵涉贻谷本人,而且关乎跟随贻谷遭此霉运的一大批中下层官员的去处。按照清朝最高统治者下达的谕旨,随同婪贿各员分别监追遣戍,历年办垦保案一并撤销。对于贻谷参案,一些人基于平日友情对此表示愤慨沉冤。例如,叶昌炽对鹿、绍二人查办贻谷案之坚决大感意外,有诗云:“忽非依样画葫芦,水至清时鱼则无。尺寸华离登禹甸,机宜文字出樊湖”[15](P195)。此乃隐射樊增祥公报私仇。而一些受到贻谷参案牵连的僚属自然也会申诉。按之档案,留用垦务官员王德荣等人于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七月联名上书[16](P361),恳请信勤按款详查贻谷冤抑实情,力争公道。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即便贻谷案审结后,山西候补知府陈时隽于宣统二年(1910年)四月具呈大理院,情愿身代贻谷发往新疆效力赎罪。[17]这份呈词颇为动人心弦,表明后来山西民众为贻谷建祠并非无因。不过,有些申诉不乏异口同声的辩解,反映出相互关联和串联的攻守同盟,也同时暴露出贻谷并非完全被冤枉。贬贻派认为其收买一些“文丐”进行宣传以为扬汤止沸之计,洵不无道理。
    与此同时,鹿传霖等也在制造舆论大肆指责。双方旗鼓相当,弄得满城风雨。朝中大老对于贻谷案意见不一。鹿在枢府,主严办,从而激浊扬清,力矫时弊。特别是樊增祥作为查办奏折的主笔对贻谷的异动深感忧虑,通过鹿传霖向法部施压,催促法部抓紧办理。[18]翰林院侍读荣光与贻谷不睦,案发后参劾贻谷子侄随同赴绥远,干预垦务,请法部并案审理,似有落井下石之嫌[19]。部分言官亦对法部处理贻谷案的效率表示不满。据闻有御史欲就此事参劾法部不作为:“法部审讯贻谷一案经年累月,尚无端倪,传闻有某侍御颇不满意,以该案赃证确凿,乃竟不能迅速办结,其中显有情弊,拟即具折严参,以儆效尤而重法典。”[20]贻谷参案在当时引起社会各方的普遍关注,外界对此案审理信心不足。但是,报纸存在捕风捉影的弊端,而且往往夸大其词。有的报纸比较感情用事,主张将贻谷蒿首市廛以为天下后世之贪残者戒,抨击说贻谷以金钱奴隶狗官乃得幸免,或云“贻谷罪案曾经某大老代为转圜,法部已有减轻议拟之说,近闻枢老召见时,窥探监国意旨,以此案久悬未结,其中不无可疑,似不以轻减为然,且鹿相国以原查不虚坚持甚力,故此案拟结之期殊难预定矣”[21]。宣统元年(1909年)三月,《申报》对贻谷案审讯拖沓、迁延反复进行了尖锐的批评,并转述其他报纸所载消息,称法部尚书戴鸿慈因碍于情面,托病请假,更暗示其受奕劻指使,延不销假。[22]贻谷不惜重金收买朝中重臣为其说项,且有庆亲王奕劻背后撑腰。与此相对,作为查办贻谷案的主导鹿传霖即便不出于公心,也必须维护自身查办结论的正确性。这两种力量的角力令法部无所适从,不得不谨慎从事,执中用法。此外,两宫宾天,清廷迭遭大丧,这也是贻案有所搁置的原因。解铃系铃,非鹿氏放手不可。宣统二年(1910年)七月,坚决主张严惩贻谷的鹿传霖去世,贻谷案角力格局被打破,为结案创造了条件。[23](P303)
    从现有的档案中可以看出,较之年羹尧、和珅等案,对贻谷案的处理可谓“冷”处理。经查证,对原来认定为私分、贪污但确无根据,而本人提出来的申述又多方证明不属于贪污私分的款项,都未予定案而明确予以否定。原来说贻谷侵吞公款200多万两,而宣统三年(1911年)正月二十六日法部尚书绍昌等在上报朝廷的结案定拟折中,除案发后已经厘正归公之外,给贻谷最后定案只应追缴款41 930两。贻谷被判刑主要是因误杀台吉丕尔丹,依故入人死罪,增轻作重,以死罪律减一等,酌减为杖一百,流三千里,系官犯,照章免杖从重发往新疆效力赎罪。贻谷案至此在法律意义上的审判成为定谳,但在道德层面的舆论审判尚众声喧哗。进入民国(1912年)以后,在财政部、农商部和内务部的推动下,后贻谷时代萎靡不振的察绥垦务开始重振旗鼓。既然民国政府要踵其成规而续图发展,就不能不通过肯定前清大臣贻谷作为先驱人物的遗迹合法性以肯定当下自身的行为合法。因为此时升科民地悉皆当日所放蒙荒,所以,贻谷旧僚岑春煊在民国十年(1921年)上书徐世昌后,北洋政府遂爽快地为贻谷督办蒙垦平反昭雪,并赐“耆英望重”匾额以示表彰。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