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给人的印象是脸色苍白,由于长时间的拘留,见不到阳光,营养又缺乏,脸色自然不好,而且浮肿着。眼睛上带着黑眼圈,从失去弹性的面颊到前额有道道伤痕。他的衣服下也一定留有拷打时的伤痕。 这个男子恐怕还不知道被带到这里来干什么吧。对我的存在,他并不在乎,只是一个劲儿地向遥远的太行山方向眺望。 “不、不。他现在还没有察觉即将被杀。”我这么想着,很快恢复了平静。故意大声叫卫生兵,让他搬两个椅子来,我故意做出和蔼的样子让他坐下。宪兵认为在这里是逃不掉的,所以把捆中国人的绳子也解开了。我让他坐在椅子上。宪兵也坐下了,但他的手放在裤兜里,显然那只手还握着手枪。 我取出香烟,给中国人和宪兵各一支,并拿出火柴,装着亲切的样子递过去。宪兵从椅子上站起来,过于殷勤地点着火。那个中国人根本没有什么表情,对我也不屑一顾,随便地点了烟。 不自然的沉默持续着。出入预备室的门声叭哒叭哒作响,灰色的手术室始终死一样的寂静。 突然,手术室的门开了。留着鬓发和唇髭的内科新田军医中尉走在前面,去年年底毕业今年年初刚来中国的高岩军医少尉绷着脸走进来,森下卫生军曹和两个卫生兵跟着走进来。最后,院长手捻鼻下的小胡子出现了。 “准备好了吧,开始!”院长低声催促我。 “全麻准备!在纱布上多放些氯乙烷……”我对水谷见习士官说。 然后对着宪兵,“我中国话说不好,你要心平气和地对这个中国人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向手术台靠近,然后轻轻地敲打着台面。 “……你别害怕,在这个台子上,在这个台子上仰着躺着睡觉就可以了。” 我尽量装出平静的样子,但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这个中国人。我自己明白,说话时的声音已经嘶哑了。那个中国人可能发觉我们在议论他的事,锐利的目光在我的脸和手上移动着,但没有丝毫的表情。在一瞬间充满紧张气氛的沉默中。大家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中国人。听到宪兵那没有把握的中国话后,那个中国人说些我一点也听不懂的话,他的手和头左右摇晃着。 他好象在说,“我没有病!”在这时,我慢慢地绕到后面。 “睡觉吧!睡觉吧!” 一边拍他的肩膀,一边硬性催他。这个中国人用诧异的神色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宪兵,最后还是被推着步步接近手术台。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