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蔡邕撰写十志。蔡邕十志或称“十意”。“志”、“意”名殊而实同。《史通·书志篇》云:“原夫司马迁曰‘书’,班固曰‘志’,蔡邕曰‘意’,华峤曰‘典’,张勃曰‘录’,何法盛曰‘说’,名目虽异,体统不殊。亦犹楚谓之‘梼杌’,晋谓之‘乘’,鲁谓之‘春秋’,其义一也。”欧阳修撰《新五代史》,又改“志”曰“考”。(15)从《史通·古今正史篇》的记载来看,蔡邕撰写了《朝会志》、《车服志》。因坐事徙朔方,他上书要求回到京师,继续写完十志。《初学记》卷二一引《东观汉记》亦云:“蔡邕徙朔方,上书求还,续成十志。”但是据上引《后汉书·蔡邕传》“适作《灵纪》及十意,又补诸列传四十二篇”二语,又据同传“邕前在东观,与卢植、韩说等撰补《后汉记》,会遭事流离,不及得成,因上书自陈,奏其所著十意”一段记载,蔡邕似乎完成了十志。 关于蔡邕十志的详细情况,是颇难考察的一个问题。司马彪《续汉书·律历志下》刘昭注引蔡邕徙朔方戍边时所奏上十志之章,这是有关蔡邕十志的最系统最详细的一篇文字,今节录如下:“朔方髡钳徒臣邕稽首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臣邕被受陛下尤异大恩,初由宰府备数典城,以叔父故卫尉质时为尚书,召拜郎中,受诏诣东观著作,遂与羣儒并拜议郎,沐浴恩泽,承答圣问,前后六年。……既到徙所,乘塞守烽,职在候望,忧怖焦灼,无心复能操笔成草,致章阙庭。诚知圣朝不责臣谢,但怀愚心,有所不竟。臣自在布衣,常以为《汉书》十志,下尽王莽,而世祖以来,唯有纪传,无续志者。(16)臣所师事故太传胡广,知臣颇识其门户,略以所有旧事与臣,虽未备悉,粗见首尾,积累思惟,二十馀年。不在其位,非外吏庶人所得擅述。天诱其衷,得备著作郎,建言十志皆当撰录,遂与议郎张华等分受之,其难者皆以付臣。先治律历,以筹筭为本,天文为验,请太史旧注,考校连年,往往颇有差舛,当有增损,乃可施行,为无穷法。道至深微,不敢独议。郎中刘洪,密于用筭,故臣表上洪,与共参思图牒。寻绎适有头角,会臣被罪,逐放边野。臣窃自痛,一为不善,使史籍所阙,胡广所校,二十年之思,中道废绝,不得究竟。慺慺之心,犹以结心,不能逮望。臣初欲须刑竟,乃因道县,具以状闻。今年七月九日,匈奴始攻郡鹽池县,其时鲜卑连犯云中、五原,一月之中,烽火不绝。不意西夷相与合谋,所图广远,恐遂为变,不知所济。郡县咸惧,不守朝旦。臣所在孤危,悬命锋镝,湮灭土灰,呼吸无期。诚恐所怀随驱腐朽,抱恨黄泉,遂不设施,谨先颠踣。科条诸志,臣欲删定者一,所当接续者四,前志所无,臣欲著者五,及经典羣书所宜捃摭,本奏诏书所当依据,分别首目,并书章左。臣初被考,妻子迸窜,亡失文书,无所案请。加以惶怖愁恐,思念荒散,十分不得识一,所识者又恐谬误。触冒死罪,披沥愚情,愿下东观,推求诸奏,参以璽书,以补缀遗阙,昭明国体。章闻之后,虽肝脑流离,白骨剖破,无所复恨。惟陛下省察。谨因临戎长霍圉封上。臣顿首死罪稽首再拜以闻。”此奏《后汉书·蔡邕传》李贤注引《蔡邕别传》亦有节录。从这篇奏书可以知道,蔡邕在没有进入仕途以前就萌发了作志的念头。他的老师故太傅胡广把自己所掌握的“旧事”都传给了蔡邕,这些“旧事”虽然不很详细,但已有头有尾,使诸志粗具规模。后来蔡邕又在胡广所传“旧事”基础上进行了积累和研究。此为蔡邕撰写十志的第一阶段。在这一阶段,蔡邕已经有了十志的初稿。及至蔡邕进入东观,便建议撰写十志,获准后,即与张华等人分工协作,難写的志,都由蔡邕负责。蔡邕在东观修志,首先着手的是《律历志》。修《律历志》时,蔡邕让郎中刘洪同他一起合作。《律历志》还正在撰修过程中,蔡邕便获罪髡钳徙处朔方。这是蔡邕撰写十志的第二阶段。在第二阶段,蔡邕是想与他人协力,把十志最后勒定,成为《东观汉记》的组成部分。遗憾的是,他的想法没有完全实现。蔡邕徙朔方,张华、刘洪是否继续修志,由于史书阙载,今天已不得而知。 从上述情况看来,关于蔡邕十志,《史通》与《后汉书·蔡邕传》的记载不同,蔡邕奏上十志之章谈到的情况又与《史通》、《后汉书·蔡邕传》也不完全相同。笔者认为,蔡邕奏上十志之章,是蔡邕的自述,所言十志情况最为确实可信。《史通》和《后汉书·蔡邕传》与蔡邕章奏歧異的地方,当以蔡邕章奏为准。 蔡邕修志,时在灵帝光和元年(公元178年),司马彪《续汉书·律历志下》有确切记载:“光和元年中,议郎蔡邕、郎中刘洪补续《律历志》,邕能著文,清浊锺律,洪能为算,述敍三光。”光和二年(公元179年)七月,蔡邕终止了修志工作,此月他便被中常侍程璜诬陷获罪,徙于朔方了。(17)他在朔方停留了九个月,会大赦,“乃宥邕还本郡”。(18)献帝时期蔡邕虽然重入仕途,居于京师,但未闻再有作志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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