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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印第安人保留地制度的形成与作用(4)

http://www.newdu.com 2017-08-28 《历史研究》 李剑鸣 参加讨论

这个时期的保留地制度与早期的保留地尝试之间,有着明显的差异。早期的保留地是一些个别而零星的实验,范围较小,涉及的多为弱小而对白人友好的部落。1850年以后广泛实行的保留地制度,已成为一项全国性的政策,涵盖所有部落,形成一套完整的系统,具备复杂的功能。保留地制度的形成,标志着印第安人与白人社会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历史性的转折,因为在此之前,各部落均属于独立于美国之外的主权实体,部落政府拥有各种决断权,在名义上与美国政府保持着平等关系;而保留地制度的推行,使印第安人完全陷入美国政府的控制与管理之下,部落政治权力被联邦代理机关所取代,印第安人彻底丧失了独立、主权和自由。
    就性质而言,保留地不过是联邦政府为隔离和改造印第安人而为各部落设立的临时居留地,部落对保留地没有所有权,联邦政府是其最高主权者和管理机关。联邦建立管理处作为保留地的核心权力机关;一般由一个管理处控制几个保留地;每个保留地都常驻有联邦管理员,负责管理部落财产和基金,分发联邦的配给和年金,执行改造印第安人的“美国化”计划。保留地面积大小不一,大至横跨数州、占地1400万英亩,小者不过100英亩。通常是一个部落居住在一个保留地内, 但几个部落共有一个保留地、或一个部落分散在几处保留地的现象也不罕见。东部也有不少保留地,但保留地主要分布在西部各州,其中俄克拉何马一带的印第安人领地就有67个部落的保留地。在常规保留地外,还有一种军事保留地,专门关押印第安人战俘,四周有重兵把守。
    对大部分部落来说,划分保留地是在1867-1887年间。这期间保留地制度经过几次调整和改组。由于白人仍旧觊觎保留地的土地,因而出现了1875-1885年的“集中”。“集中”有两种方式,一是把分布在几个保留地的同一部落的分支集中到一个保留地;二是把更多的部落集中在印第安人领地。这次调整使印第安人又失去了数千万英亩土地。1887年以后开始实行份地分配制,不少部落被拆散,保留地被撤销。1934年联邦政府停止这种做法,保留地的数目有所回升。所以,打开今日的美国地图,仍旧可见到许多大大小小的保留地星罗棋布于整个大陆,如同主流社会中的一个个孤立的岛屿,构成一种奇特的历史和社会景观。
    三、印第安人对保留地制度的反应
    保留地制度的推行,给印第安人带来深重的灾难。家园的毁灭、土地的丧失、迁移路上的磨难、生活环境的巨变、人口的减少、独立和自由的失去,这些不幸几乎是所有进入保留地的部落的共同经历。但各部落的反应并不相同。那些原来文明程度较高的部落,从保留地制度造成的苦难中崛起,在政治、经济和文化各方面都得到了复兴;另一些部落在经过抵制之后,也开始走上生产自给的道路;但相当多的部落长期未能适应新的变动,趋于消沉和颓废。不论是哪种情况,印第安人都没有失去复兴的希望,还在尽力保存自身的文化传统,梦想回到过去的黄金时代。
    在保留地内获得复兴与发展的,只有那些原来文化较发达的部落,特别是从东南部迁入印第安人领地的五大文明部落,即切罗基族、乔克托族、奇卡索族、克里克族和塞米诺尔族。五大文明部落在迁入印第安人领地之前,一方面饱受白人文明的冲击,另一方面从中吸取了不少成分,创造出了印第安人中最先进的文化。这些部落在对待白人文化上采取了主动的态度,部落领袖要求全体成员改变生活方式,在服装、生产方面接受白人的风俗习惯;他们建立了很多农场、种植园和企业,有的还拥有大批黑奴;政治上他们制订成文宪法,建立以选举制为基础的新型政府;文化上则鼓励白人传教和兴办教育,不少人的教育程度大大高出其白人邻居。特别是东切罗基人,不仅经济兴旺、社会繁荣,而且创设立宪共和国,拥有自己的文字和报刊。访问过该部落的北方人感到印第安人“生活得舒适而富足”,口袋里的钱比白人还多。不幸的是,一贯指责印第安人野蛮落后的白人社会,不仅不欢迎他们的文明开发,反而视之为对白人文化的更大威胁。所以,五大文明部落仍未能免于迁徙他乡的厄运。
    1830年代的印第安人领地,虽未明确其保留地性质,但实际上已十分接近后来的保留地,所不同的只是,五大部落在一个时期内仍享有较大的自治权。虽然迁移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损失和痛苦,但他们定居下来后很快就走上了复兴之路。他们重建立宪政府,选举各级官员;开办学校,发展教育;印刷报纸,出版书籍;兴办农业、牧业和贸易;生产的棉花出口国外,谷物和牲畜销往密苏里、阿肯色、路易斯安那的边界市场;部落社会重新出现了兴旺景象。内战给五大部落以严重创伤,部落分裂,生产停顿,土地荒芜,不少人流离失所。战后五大部落顺利地得到了重建:一些人投资于新兴的铁路、采矿和牧牛业;有个叫罗伯特·琼斯的乔克托人还发了大财,拥有28家商店,成为远近闻名的企业家(34)。部落政府还举办国际博览会,招徕白人前来投资和旅游;有些人还大批雇佣白人劳工。英语成了通用的语言,人们的吃穿住也日益接近白人。尽管部落内部一直有人抵制变革,但终究不能阻止印第安人领地成为西南部最繁荣的地区之一。五大部落对保留地制度的成功适应,在保留地时期的各部落中并不具有普遍性。相当多的部落,或部落中的相当一部分人,都不如五大部落那样获得很大的发展。不过,他们也逐步走上生产自给的道路。据1872年联邦印第安人事务专员的年度报告,在20多万保留地印第安人中,约有134000人做到了生产自给(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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