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图赞》:“兕壮,色青黑,死力尽。皮可做甲,角能助你成功。”(译注:此系直译,原文未见。) 《江赋》:“水兕呼如阳侯雷。” 《尔雅》(见上)疏:“兕一角,色青,重千斤。”(一角,青色,重千金) 郭璞注对后人有深刻影响。在他之后,许多学者重复兕是独角兽的说法。但是他的看法并不代表西晋以前几百年众多学者的意见。在他之前,只有《山海经》和郑玄说过兕有一角。郭璞对《山海经》特别有兴趣,不仅为它作注,也深受它的影响。《山海经》把犀牛和兕区分开来,但是对两者的描述都很诡谲(见上文)。 刘欣期 《交州记》:“兕出九德,有一角,角长三尺余,形如马鞭柄。” 这段话后面提到的“角长三尺余”,已经在万震的《南州异物志》中提到,但是前面的“一角”是刘加的,很可能也是受到《山海经》和郭璞的影响。 从《诗经》到东晋晚期的古代文献,除了《山海经》和少数受其影响的几位作者,都不曾说过兕是只有一角的动物。兕的特性在评述先秦文献的结尾已经作过分析(见上文)。兕是野水牛的假说似乎是与所有文献吻合的。 迄今为止,对甲骨文的和兕字的解释,还未有定论。我们的研究从考察大兽头骨开始。这个兽头和它周围被发现的鹿头骨一样,可被视为狩猎的战利品。因此,相关记录也雕刻在战利品-这头被巧妙捕捉的动物的脑袋上。经过仔细观察,古生物学家肯定大兽头骨是水牛头骨。把这些因素通盘加以考虑,我们又对及其变体、铸造在牛方鼎底部的文字(西北冈M1004)、小石牛的头部特征(小屯5号墓)、后代有关兕的发音、商代卜辞及从先秦到东晋末期的所有文献,进行了新的研究。研究结果可以总结如下: 1.大兽头骨是水牛的头骨。 2.在商代甲骨文的象形文字中,角不像犀牛那样从鼻上竖起,却总是从头后伸出,这正是牛的特征。角上常见的表示纹理的刻划,也与水牛角的特征吻合。尾端表示毛发的刻划,与犀牛的特征不符,相反却与牛的相合。 3.牛方鼎底部铸造的动物造型,角基非常宽大,角上可见粗壮纹理。这与水牛角的特征极相吻合。整个造型与《甲编》3916-10的象形文字非常近似。 4.小屯5号墓的小石牛显然代表一头卧在地上的水牛。口鼻的形态以及角上的粗壮纹理和商代甲骨文的某些变体吻合。 5.在商代的甲骨文中,是狩猎中被捕获的野生动物,能被弓箭射杀。某些时候,一次狩猎活动可以获得多头。这种事情可能发生在野牛身上,却不可能发生在犀牛身上。 6.稍后,兕和犀显然是两个不同的字,尽管发音接近。它们可能被认为是代表两种不同的野生动物,只在某些方面近似。 7.根据古生物学家的意见,全新世的华北地区有圣水牛。小屯有不少圣水牛的遗骸被发现。某些可能是家养的,还有的则是野生的。 8.从先秦到东晋的绝大多数古代文献,并无兕只有一角的记录。《山海经》是唯一的例外,也有一些作者受它的影响。兕在文献记载中的特征,与水牛最接近。 9.商甲骨文中和后代的兕字似乎是同一个字。的特征并不总能得到正确的分析,它的演化可能与以前设想的也不一样,但是它的语义却好像总是一样的:一头野水牛。 甲骨文是商代晚期语言的某种记录。对于它们的研究,尤其需要语言学家参与。但是,语言是思想的体现,人们的思维方式深受具体生活环境的影响。我们对具体环境、社会制度、商人的习俗等了解得越透彻,我们就能越了解他们,而了解对于研究他们的语言是有很大帮助的。 本文的目的就是要把研究建立在各种不同的证据之上。如果我们仅仅依靠语言学的分析,我们会说兕就是犀牛,因为在甲骨文中,总是有另外一个字表示牛(),而在后代的语言里,兕和犀又存在语音学上的近似性。但是,注意到德日进和裴文中鉴定结果的学者们,认为兕是野牛。其中某些学者比如丁骕,考虑到晚商小屯地区的水牛是家养的,相信兕是野生黄牛。但是,某些古生物学家鉴定出大兽头骨就是水牛头骨。从这个事实出发,我们细心考察了从晚商到东晋的所有证据,我们发现把兕认定为水牛,比任何其他解释都更与各种证据吻合。 (本文翻译得到刘莉、傅永旭、谢礼晔、李永强诸位同仁的帮助,特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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