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日史学交流，犹如整个两国文化交流史一样，源远流长，根深叶茂。距今一个半世纪前的日本学者赖山阳所著《日本外史》，在中日两国思想史、史学史上发生过积极的影响。尽管在当时已有国人对该书的翻刻和评注，但自那以后、迄今未有中国学者有关评论赖山阳及其《日本外史》的专门论著问世。笔者近期有机会阅览此书，从而比较深入地了解该书全貌，并获得了治史之若干启发，兹作有关赖山阳及山阳史学的浅陋综述，以求教识者方家。
    奇才雄文：赖山阳的简历和著述赖山阳（1780-1832），名襄，字子成，通称久太郎、德太郎，号山阳外史。1780（安永9）年12月生于大坂。父赖春水，安艺国贺茂郡竹原下村人，朱子学者。母梅◆（静子），大坂儒学家饭冈义斋之女，有文藻。赖山阳不仅出生于有文化素养的家庭，而且当时正处江户幕府末期的田沼时代，革新风气盛行、勤王思想油然勃兴之际。因此，家庭和社会环境对赖山阳的成长，有着极为重要的影响，赖山阳的文史成就和思想观念，无不打上了家庭和社会的烙印。
    1781（天明元）年，父春水应藩主浅野氏之聘，移居广岛。1792（宽政4）年，赖山阳年甫13，作诗一首：“十有三春秋，逝者已如水；天地无始终，人生有生死；安得类古人，千载列青史。”②此诗受到有称“宽政三博士”之一的幕府儒官柴野栗山的赞赏，并劝诱其说：“宜读史，应知古今之事，而读史则从《通鉴纲目》始。”萨摩藩儒者赤崎元礼路过广岛时，也同样告示之。赖山阳深受感奋，日夜读《通鉴纲目》书。
    1797（宽政9）年，18岁的赖山阳随担任藩主世子侍读的叔父赖杏坪去江户， 入“宽政三博士”之一尾藤二洲的私塾，后又进幕府学问所昌平坂就读。在这一年时间里，学识大增，其材器受到先辈和同窗的赞赏。第二年，赖山阳与其叔父杏坪离江户归藩时，娶同藩的御园淳子为妻，渐沉于酒色、不修操行，遭“禁止外出”的管束。1800（宽政12）年秋，21岁的赖山阳接大叔父赖傅五郎之讣，在赴竹原奔丧途中出奔京都，后被捉归受到拘禁。从此被监禁于住宅三年。在这期间，专事读书撰文章，开始撰《日本外史》的草稿。直到1805（文化2）年，始得进出自由。1809（文化6）年，受开设“黄叶夕阳村舍”私塾的备后神边的儒者管茶山所聘，并担任塾头。茶山倾倒赖山阳之才学，拟收其作养子，并妻以其女。山阳不喜而去。1811（文化8）年到大坂，又经医学家小石柽园的帮助至京都，开设私塾。时年32岁。是时，初居新町、后屡屡迁居，终在三本木购屋建宅，称水西庄。因庭院中设一小草堂，临鸭川、对东山，故书斋命名为“水紫水明处”。在京都时，娶小石氏养女梨枝子为妻，生三男。1830（天保元）年起，患肺病，1832年（天保3年）6月在彦根讲课时咯血。同年9月23日病逝。终年53岁。
    赖山阳自21岁因脱藩潜京被拘禁后，潜即着手编撰《日本外史》，历经25年成书。这是赖山阳最主要的代表作。后又撰《日本政记》15卷，为《日本外史》的姊妹篇。除此之外，尚有《通议》2卷、《山阳文集》10卷、《山阳诗钞》8卷、《山阳先生遗稿》8卷、《日本乐府》1卷、《山阳先生书后题跋》4卷等。 所有这些著作，在1931至1933年间由遗迹显彰会编的《赖山阳全集》（共8卷）出版。⑧赖山阳自幼聪颖，有神童之名，好读史书，擅长诗文，思路开阔，褒贬微显，文笔活跃，“笔笔活动、句句飞跃”。因此，颇受海内外学者赞尝，是一位“良史之才”。兹称山阳及其《日本外史》为奇才雄文，实不过分矣！
    应时势之变的杰作：《日本外史》的内容和编写出版经过赖山阳因出身于书乡门弟，深受家庭影响，自幼嗜好史乘，爱读古今笔记物语，又应柴野栗山等之劝，细读《通鉴纲目》，从朱子的章节字句间领会其大意，悟得应有的褒贬之意，鼓舞慷慨气节。到江户后，入尾藤私塾，接受二洲的国史、经学之教，读书夜至深更不倦。归藩后，犹涉猎诸书，对国史兴趣浓厚，但读《大日本史》苦于其书之浩瀚，而室町以后之载籍纷沓，难得要领，始有编撰私史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