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国军高层和前方将领又是如何审察和反省的呢?有意思的是,国军将领首先将矛头指向蒋介石的直接指挥。按照军事指挥系统,身为委员长的蒋介石只要将指令下达给战区司令长官即可,但蒋喜欢传布命令到前方,不仅直接指挥集团军和军、师,甚至直接将指令下达到团、营一级。熊式辉曾当面“批评”蒋介石:“总裁用兵及用人行政,每喜用直接指挥办法,如言组织之运用,在纵的方面破坏法则,莫此为甚。”(79)徐永昌日记中多次记述蒋介石直接指挥与事必躬亲的情形: 1940年6月28日: 午后会报,文伯、为章颇论此次第五战区作战,委员长径以手令指挥汤恩伯频频,结果徒多失机而已(诚然)。(80) 1944年5月6日: 会报不及两小时,蔚文转达第一战区电话至四、五次,间有时一团之活动,战区亦请示委员长。此非丛脞而何。(81) 1944年6月12日: 委员长每好亲拟电、亲书信或亲自电话细碎指示,往一团一营如何位置等,均为详及,及各司令长官或部队长既不敢违背,亦乐于奉行,致责任有所诿谢,结果委员长之要求所至,战事愈不堪问矣。(82) 由于蒋介石事无巨细均要亲自过问,过于干预,而未能充分授权,致使部队长官纵有指挥长才,也不敢自作主张,或为了卸责,遇事均请示执行,导致前方将领欠缺自主作战意识和机动应变能力。因此国军将领中,甚少有统帅型人才。徐永昌身为军令部部长,深感蒋介石“权责集于一身,余等欲少分其劳而不可得,以是往往于横的方面不能多所裨助,转觉国事有举轻若重之嫌,深用惶叹!”(83) 张治中1939—1940年间曾任侍从室主任。他对蒋介石的高度集权深有体会: 蒋对军队的统率,向来采集权于一身的办法,养成习惯已久,所以部队将领就有一种反映:部队接到蒋委员长电报,先看电尾是那一个机关主办的,如“中正手启”是要特别注意的,如是“中正侍参”(即侍从室主办的)也还重视,但如是其他部门主办的电报,就要看情形来决定遵行的程度了。所以军令部、军政部甚至后方勤务部,有时为求命令有效,也要用“中正手启”名义发电。这种个人集权、机构无权的特殊现象,坏处甚多,决难持久。……我认为这是以后军事失败种种原因之一。(84) 除了蒋介石的集权和直接指挥,徐永昌对国军高级将领的“劣点”也作过直率的分析: 一、报告不确(上下欺蒙捏造事实,影响上级官判断);二、漠视训令(对于指示机宜及战术纠正之重要训令,其部队长从未研究促其实施,以转令传阅了事);三、作战被动(令打则打,令追方追,无令则一味观望,不知逸去多少有利机会。完全倚赖耳目太远之高级官命令);四、无协同精神(无命令,友军虽败不救,遇退则各恐退却落后);五、畏飞机、畏唐克车。(85)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