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成濬日记1944年11月28日: 独立工兵第二团团长干戢来寓,……谈滇中情形,颇以带兵为畏,盖做生意、吃空额已成普遍习惯,排长以上皆富,惟士兵特苦,与同流合污,不知何日犯罪,不与同流合污,则作事处处受其牵掣,拟见委座后,即辞去此职云云。(43) 当然,也有个别将领声称“空额”所得,用于弥补部队其他方面的亏空。如张发奎晚年回忆时称:“我的下属部队都是缺额的,但我们都申报满额并且收到足额的军饷。然而多余的军饷并未落入我个人腰包,是存进四战区后勤部门的账户。”(44)另一方面,并非所有层级的军官都有“吃空额”的机会,因为有的高级指挥官让所属各级团长、营长、连长“利益均沾”,也有的独享“空额”而不给下属各级有分润的机会。张发奎回忆录中还提到,军、师级单位上报长官部的兵力数字比实有人数少,因为他们害怕再被指派担负艰难的任务,而他们上报中央则是多报多领饷。(45) 一般而言,战时军队很难持续保持“满额”状态,因为一场战役或战斗下来,难免有伤亡,而兵员的补充则有一个时间差。值得注意的是,抗战时期国军的“缺额”,并不全是战争伤亡造成的。每一次战役,除了伤亡,还有大量士兵逃亡和失踪。在通常情况下,前方将领的作战报告中只有“伤亡”人数,没有“逃亡”人数。他们一般将逃亡人数算作伤亡人数(46),让人以为部队减员均为伤亡所致,其实国军士兵逃亡的比例非常惊人。兹引徐永昌日记三则: 1938年10月30日: 张轸之参谋长云,百一十师原有战斗兵六千,经战后,伤亡八九百,逃散约三千,现只剩两千人(该师为中等师,可以以此概其余矣)(47) 1941年11月23日: 第二次长沙会战,我参加作战者有三十五个师,及其他之数个团,阵亡官兵二万一千三百二十八,负伤官兵三万六千八百八十六,失踪士兵一万○三百○三。(48) 1944年7月27日: 由我远征军怒江西岸攻势作战敌我兵力研究,……敌我之损失约为一比三、四也,但我损失之数三分一以上在逃。(49) 由是观之,士兵逃亡人数,与伤亡人数相比,少者约1/3,多者竟是伤亡人数的3倍以上。 另据丁治磐日记,他所统领的陆军第四十一师,1939年一年间,逃兵统计达4500余人。(50)该师当时实有士兵约9000人,意味着士兵逃亡率高达50%(因不断有逃跑,不断有补充,其速亡率很难精确计算)。又据记载,该师自1937年冬参加抗战,迄1939年冬两年间,共战伤2853(官220,兵2633),阵亡1755(官101,兵1654)。(51)以此观之,两年间的伤亡数,大致与一年间的逃兵数相当。丁治磐坦承,“军队需要壮丁补充之多,并非战伤战死,乃为逃亡及兵役机关所交之老弱太多,不得不加以淘汰,故军队之缺额实生于逃亡与淘汰。此责任应由办兵役者完全负担也”。(52)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