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唐代史家刘知幾所著《史通》一书,是中国古代史学理论的代表性论著之一,它在历史编撰的理论与方法、史学批评的理论与方法等领域,都有精辟论述。本文突破既有的《史通》研究路径,从史学思想领域切入,认为刘知幾《史通》反映了关于史学自身构成的思想,即史学渊源流别、史学社会功用、史书编撰要求、史学主体修养、史学批评原则等五个方面。这在中国史学史上是前无古人的,在世界史学史上也罕与其匹。可以认为,《史通》以史学批评显其锋芒,以思考史学自身之构成为其底蕴,显隐相济,贯通古今。今年是刘知幾诞生1355周年、逝世1295周年,笔者撰写此文,论述他的这一史学思想史上的创造,以示纪念。 关 键 词:刘知幾 《史通》 研究路径 史学构成 史学思想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研究基地重大项目“中国古代史学批评研究”(项目编号:15JJD770004)的阶段性成果。 唐中宗景龙四年(710),史学家刘知幾(661-721)写成了他的代表性著作《史通》,这是一部史学批评专书,在一定意义上说也是一部史学理论著作。在当时,它不仅在中国史学史上是前无古人的,就是在世界史学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 20世纪五六十年代,侯外庐、翦伯赞、白寿彝、任继愈、杨翼骧等老一辈史学家都曾撰写专文,纪念这位古代史家,阐述《史通》一书的内容、思想和价值[1],对推动当今的《史通》研究具有指导意义并产生了重大的学术影响。近半个多世纪以来,关于刘知幾及其《史通》的研究,专著、论文不绝于时,写评传,论体系,作新注,林林总总,十分丰富。从总结自唐而下历代关于《史通》研究的成果来看,赵吕甫的《史通新校注》(重庆出版社1990年版)、刘占召的《史通评注》(中央编译出版社2010年版)、王嘉川的《清前史通学研究》(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3年版),内容充实,颇多参考价值。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笔者时而也翻阅《史通》,并发表过一些议论,先前主要是从历史编纂学尤其是关于史学的体裁、体例着眼,继而是从史学批评视角切入,或是按照历史撰述的自身逻辑来思考《史通》各篇之间的相互关联等,但总觉得不能尽其意。近来,从史学思想史的角度思考《史通》在中国史学思想史上的地位,似有一点新的认识,即《史通》一书反映了刘知幾关于史学自身构成的思想。换言之,作为“史学”,它应当包含哪些方面的要素?对此,刘知幾《史通》一书实质上均一一有所论列。 这里,首先有必要对《史通》之“通”的含义作进一步的探讨。《史通·原序》在讲到作者的史官经历后写道: 昔汉世诸儒,集议经传,定之于白虎阁,固名曰《白虎通》。予既在史馆而成此书,故便以《史通》为目。且汉求司马迁后,封为“史通子”,是知史之称通,其来自久。博采众议,爰定兹名。[2]1-2 《白虎通》因白虎观而得名,《史通》因在史馆所作而命名,这是第一层命名之义。司马迁后人被封为“史通子”,以“史”名“通”也早有先例,这是《史通》命名的第二层含义。如果说“集议经传”而曰“通”,是指思想的“通”,那么,因回忆司马迁的贡献而封其后人为“史通子”则是寓意“通古今之变”的“通”。刘知幾在《史通·原序》中以在史馆所作此书与历史上这两个掌故相结合,为《史通》命名,自有其深意。当然,刘知幾所论的既非“经传”,亦非司马迁“通古今之变”的史事,而是“商榷史篇”,讨论的是史书以至于史学。概而言之,刘知幾是要在史学范围内,实现思想的“通”与古今历史撰述的“通”。笔者的这种理解同前人与时贤的理解有所不同①,它反映了史学是有人参与其间并凭借一定的手段而获得成果,以及这种成果在社会上能产生影响的活动。 准此,从今天的观点来看,刘知幾《史通》一书是从这样几个方面论说了史学自身的构成: ——史学渊源、流别,这是史学学术史的基本部分; ——史学社会功用,亦即史学与社会的关系; ——史书编撰要求,含外在形式与内在旨趣; ——史学主体修养,关于史官、史家的品质、识见与技能; ——史学批评主旨,明前人之指归,便后学之传授。 以上五个方面大致反映出刘知幾《史通》关于史学构成的思想,概括了《史通》之“通”的表现。现就这五个方面分述如下。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