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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考古发掘中确定二里岗下层的商王朝前期的两大都邑郑州商城与偃师商城的主要使用时间基本相当[3]。郑州商城的建立略早于偃师商城，其面积也较偃师商城为大，可能郑州商城为商的主都，而偃师商城则为辅都。商汤灭夏后，为能更好地统治夏人，在夏末都城二里头遗址附近建立偃师商城，同时扩建郑州商城。然后商王朝以这两座商城为基地，向东西两方横向式扩张。在同期稍晚的两座军事意义明显的垣曲商城、东下冯商城，位于偃师商城西部黄河支流到达之处，可与郑州商城、偃师商城紧密联络；稍后又在郑州商城北部兴建了焦作府城，成为拱卫郑州商城北面的重要防线。然后商王朝以这两座商城为基地，向东西两方横向式扩张。在同期稍晚的两座军事意义明显的垣曲商城、东下冯商城，位于偃师商城西部黄河支流到达之处，可与郑州商城、偃师商城紧密联络；稍后又在郑州商城北部兴建了焦作府城，成为拱卫郑州商城北面的重要防线。[4] 商前期的扩张显然是为了征服和镇压夏朝的残留势力，在远方建立的军事堡垒以及辅都皆为据点式分布，彼此以河流水道或陆路交通联络，但并未连成一片。要统治这些远方政治和军事根据地，必然在这些地方建立行政机构。惜商代甲骨文等文献仅涉及商后期的历史，商前期的国家行政统治是怎样的，我们则只能靠这些考古资料作大概描摹。其中带有军事堡垒性质的垣曲商城、东下冯商城可能更注重其军事同盟关系，在这两座商城内应设置地方行政长官，即诸侯。在商王朝发动战争时，两城邦的诸侯需要协调调度人马配合商王室征战。诸侯是地方行政长官，并非中央所属的专职管理某一学术领域的事业官僚。与史官、乐官、工师、士师、农官等中央直属官僚不同，诸侯只负责传达政令、号召民众、民事诉讼及维持城内社会秩序等行政事务，并不掌握如档案管理等机密性治国神器。《墨子·尚同上》就对这个国家行政机器作了较明晰地描述： 子墨子言曰：“古者民始生，未有刑政之时，盖其语，人异义。是以一人则一义，二人则二义，十人则十义。其人兹众，其所谓义者亦兹众。……夫明虖天下之所以乱者，生于无政长，是故选天下之贤可者，立以为天子。天子立，以其力为未足，又选择天下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三公。天子、三公既以立，以天下为博大，远国异土之民，是非利害之辩，不可一二而明知，故画分万国，立诸侯国君。诸侯国君既已立，以其力为未足，又选择其国之贤可者，置立之以为正长。正长既已具，天子发政于天下之百姓……是故里长者，里之仁人也。里长发政里之百姓……乡长者，乡之仁人也。乡长发政乡之百姓……国君者，国之仁人也。国君发政国之百姓……天下之百姓皆上同于天子，而不上同于天，则灾犹未去也。” 墨子所讲的是夏商周上至天子、下到黎民的一套统治天下的行政体系。而夏商周的国家机器是政、事分离的，天子、三公位在中央，是治理天下的立政者和职能部门。三公是典型的协助天子治国的事业官僚，职司王朝各项领域的政务管理，审查研究时事，秉持大政方针，调整管理方法。而诸侯国君、乡长、里长则是安抚远方人民、传达政令的执行部门，可称为行政官僚。天子、诸侯、乡长和里长是一整套行政体系，都选出贤人担任，将中央职能部门的政令逐级传递到地方，进入乡里。所以中央直属官僚与地方诸侯的设立，正体现了政、事分离的统治理念。可以说，集中在中央的事业官僚才是商周时期真正的官僚，而行政官僚则多集中在地方。行政官僚后来演变出具有世袭性、贵族性的诸侯君主和乡官“三老”。 （二）事业官僚与行政官僚 西周王朝的国家行政机器应诚如墨子所言，是以贤德高尚的天子、诸侯、乡长和里长中央逐级向下推行政令的，它或许也是传承了夏商时期的国家制度形态。夏商周的国家政体存在着两套官僚体系，一是事业官僚体系，二是行政官僚体系，我们认为最初的官僚不是传达命令的，而是用专业知识来治理国家，给君主提供治国服务的。天子-诸侯-乡长-里长，是组织领导人民并处理政务的体系，而史官、农官、乐官、火正、天官（掌管历法）、士师（法官）、工师等，则是掌控国家机器和学术思想的官僚体系。行政官僚的特点是唯才是举，无论平民还是贵族都有被任用的可能；而事业官僚则是世袭传承学术的家族来担任，因为他们掌握了天下独一无二的学术知识，能够成为君主治国的顾问并维持国家机器运转。事业官僚都处于中央，是地方诸侯所没有的。 行政官僚的最大特点，就是他们相当于所属各自行政区内的“君主”，故周代行政官僚亦可称“君主官僚”；而在王朝中央作为立政者的事业官僚，则是通过研究考察实践，制定新制度，改革民风民俗的官僚，他们对天子的行政具有建议权。他们是国家的“智库”，即史官集团。君主与史官并不是从属关系，他们是存在于两套完全不同的统治系统中的。史官掌握文字技能，发明了档案管理制度以记录民情、地理、天文历法以及宗教等内容，经过世代不断传承和探索，积累了丰富的学术知识。由于他们具有最精深的知识，所以自然而然就拥有了监察权、议政权，但却没有行政权和决策权。他们依靠各种档案、统计和调查民情的记录，在必要时能够提供给君主重要的战略决策。史官或说事业官僚相当于后世国家的谏议大夫、御史、刺史、议会、顾问和秘书，君主或说行政官僚则相当于后世国家的国王、宰相、总统、首相和各级行政长官。君主崇拜史官所拥有的学术知识；而史官也崇拜君主及其所属的行政官僚所具有的感召力、亲和力和演讲能力。以君主为代表的行政官僚和以史官为代表的事业官僚是两条平行线，二者之间互不干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