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存古学堂是清季官方在“新教育”中保存国粹的主要形式。其中张之洞首创并倾注大量心血的湖北存古学堂规模最大,有较深远而重大的寄托,是各省仿办的范例,过去对此研究不足。张之洞力图以不失其故的新式学堂办法保存国粹,并未着力宣扬该校办学“不失其故”的一面,而是在彰显其“新教育”属性的同时,试图静默地将其认同的传统办学取向“见之于行事”。对该校独特地位、学脉传承及其在招考录取、中西课程配置等方面具体运转的考察,可以增进我们对清季“新教育”的全面理解,以及对当时保存国粹办学努力这一复杂历史图景的认知。张之洞兴办存古学堂的观念和作法有些“曲高和寡”,也算不上成功,却是我们理解和思考“国粹”及其保存方式时相当值得注意的面相。 关 键 词:存古学堂/清末新教育/保存国粹/张之洞/近代湖北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后期资助项目“清季民初的保存国粹办学努力——以存古学堂为中心的考察”(12FZS009);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研究专项项目(SKGT201204) 作者简介:郭书愚,四川大学985工程区域历史与民族研究创新基地、历史文化学院副教授。 光绪三十年(1904)①,湖广总督张之洞倡设存古学堂,是清季官办保存国粹学堂的发端和各省仿办的范例。至宣统元年(1909)初,学部奏准将存古学堂纳入翌年各省“筹备立宪”的办学规划。[1]该校成为清季官方在“新教育”体系中尝试保存国粹的主要形式,有全国性的办学规模和长远影响。②过去对此研究非常不足。③以存续时间最长、规模最大的湖北存古学堂为例,通常是在研究张之洞的论著中涉及其创办该校的活动,但重建和梳理相关史实的基础性工作仍有相当大的提升空间。如美国学者William Ayers的考察是早期研究中较中立而详细的,但只叙述到光绪三十四年初该校开办第一学期为止。[2]另一位美国学者Martin Bemal进而表示,除了张之洞在光绪三十四年初曾致电继任湖广总督赵尔巽,希望将湖北存古学堂接续办理下去以外,“再找不出学堂在1908年以后仍然存在的证据”。[3]实际上,该校的办学进程一直延续至辛亥鼎革(详后)。 近些年来,存古学堂开始得到一些不论正面负面的关注。部分学人已将其视作近代知识与制度转型进程中不容忽视的一环。桑兵教授将该校置于晚清“科举与西学之争以及中西学校(堂)之争”的脉络中,“重新检讨清季教育变革的因缘得失”。[4]左玉河研究员考察经学在“中国现代学科体系”形成过程中的命运时,关注清季官方在存古等学堂中维护经学地位的努力。[5]笔者曾考察清季中央政府对保存国粹学堂的态度演变、当时朝野各方在兴办存古学堂问题上的分歧与论争等面相。[6]但整体看,专门的研究仍相当不足。不少人将其视为“新教育”的对立面而一笔带过,多数提到存古学堂者仍延续了因张之洞而约略述及该校的作法。相关史实缺乏梳理和重建的情形没有得到显著改观,尤其是直接以湖北存古学堂为题的研究,笔者迄今未见。 其实湖北存古学堂存留的资料相对充盈,对此个案的研究可以增进我们对清季官方保存国粹努力和清季鄂省“新教育”的整体认识。本文以相关档案和当时报刊、文集等为基本依据,初步考察张之洞创设湖北存古学堂的努力,侧重张氏竭力彰显该校“管理”之“新”,同时又试图暗承传统的办学取向,兼及该校的独特地位、学脉传承及其办学运作与张氏原拟办学预案异趣的面相,希望能成为研究全国范围内存古学堂的一块铺路石,并为我们进一步认识清季湖北“新教育”提供一个具体而微的例子。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