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西南联大同学常常讨论国家大事,汽一团被人戴上“民主团”的帽子,这在军队无疑是个异类。时任中国驻印军副总指挥郑洞国曾说:“汽一团比霍乱菌还可恶,必须隔离。”结果,当他们离开蓝姆伽至雷多接受美军援华的车辆时,简立不得不把天声社解散了,原因就是长官们认为他们常常议论军队的黑暗,是“捣乱”集团。同学们为了抗议,特为天声服二连开了一个追悼会,会上还诵了祭文、念了经,甚至还用一首《树上小鸟啼》的歌谱,填入了愤懑无奈的歌词。歌词为:“‘天声服二连’,/提起真可怜。/一帮学生,有书他不念。/投笔从戎,来把新军建。/环境恶劣,不容变。/到—处,碰—壁,/新军的新前途真是太暗淡。/不顾一切,直向前,/这里是天声服二连。//‘天声服二连’,/提起真可怜。/初志未成,先被人改编。/诸位同志,多多吃饭。/一切闲事,莫用管。/倒—东,歪—西,/长官的命令,我们照着办。/明哲保身,不多言,/这里是汽车第一团。”(57) 当然,与其他知识青年远征军部队相比,西南联大从军同学的境遇还是差强人意的。有一天,从驻在密芝那的青年远征军部队跑来五个衣服褴褛的士兵,他们中一个是中央大学水利系学生,两个是铭贤学院的学生,另两个也是大学生。他们讲了在密芝那的遭遇,说:“你们真幸运呀,留在那里的同学,不知道怎么样了,又要自杀吧。”(58)这些话,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听了也会流泪。这种亲身体验,对于西南联大青年远征军的同学们来说真是太深刻了,服二连回国后,全连150多位联大同学,大多或返校复学,或转去当译员,打算继续留下来的只有二十几人,不能说与这种感受没有关系。 西南联大同学的上述体验,在知识青年从军实践中带有一定的普遍性。关于他们牢记知识青年的责任,任劳任怨,遵守纪律,出色完成各项任务,不必多说。需要强调的是,接受高等教育的青年人大多具有独立的意识和要求,习惯用普世价值衡量和对待身边发生的具体问题。能否使这支新型军队发挥作用,不在于讲多少大道理,而在于治军者的身体力行和表率作用。远征军组建时,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选择具有现代教育背景的简立、黄占魁为团长,就是很好的证明。但是,作为国民党统治基础的各级官员,既没有放弃反共立场,也没有力行孙中山先生的“大公”。结果,深得人心的简立最终也无力对抗,不仅解散了亲手建立起来的天声社,还解散了天声服二连。对于西南联大从军同学来说,这不啻是一个精神打击。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