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9日的大会,是从军动员的一个方式,一些教授这时还主动撰文阐发个人认识。最早发表意见的是冯友兰,他在11月5日的昆明《扫荡报》上发表了一篇题为《从知识青年从军说起》的文章。文中说:在这次大战中,日本必败是无可置疑的,“但日本的败是不是就是中国的胜利,这就要看中国配合盟国作战的成绩如何,这在国内国外的政治上底影响是至深且巨。政府于此时发动知识青年从军,以期配合将来盟军作战,这真是当前底切要之图。”接着,他从知识青年在黄花岗起义、五四运动、北伐战争等历史贡献,说到这次世界大战的欧洲及亚洲战事随时都有急转直下的可能,如果盟军已经到了,我们又没有充分的部队与之配合作战,他们就不会等待我们,“若他们单独打败了日本”,却“未必就是我们的胜利”。而“我们的四大国之一的地位,是七年来死底人所挣来底,若因我们后死者的不努力,使已得底又失掉或更有别底失败,他们是死不瞑目底”。(28)冯友兰是从配合盟军作战的意义,分析知识青年从军的必要性,的确颇有很强的说服力,因若真的抗战全靠盟国力量取胜,那么所谓提高中国国际地位,势将成为空谈。 社会学系教授潘光旦的《论知识青年从军》,则对支配中国知识分子多年的“好铁不打钉”观念进行了批评,认为国民服兵役国民的义务,知识青年是国民的一部分,当然不能例外,并且“正唯其有知识,在国民享有接受知识的更大的权利”,所以“理应更能了解与接受这种义务”。潘文中还举了一些国外的例子,说抗战初期一些英美人士不断歌颂中国如何维持大学,那是因为它们自己还没牵入战争的漩涡,等到战争临到他们头上时,他们也不得把“好铁”大量拿了出来。今天,“英美的看法早因实际的需要而改变,我们却是一贯的以不变应万变。我们一面讲全民抗战,讲总动员,只是说说,一面始终把抗战与建国分做两截,分成两种人的任务,各不相谋。”结果,就出现了一种怪现象,美国不断把知识青年军人向外输送,甚至一部分输送到中国,“而我们则不断地把留学生向美国输送”。潘光旦认为战争依靠两种力量,一是报国与敌忾的意识,一是作战的技术,既然以前的儒生可以将兵,为什么今日知识青年就不能当兵呢。潘光旦是位社会学家,习惯用社会学的眼光观察与思考问题,抗战要发展、社会要进步,国外的经验要借鉴,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好铁不打钉”的传统观念都必须打破。在得出这个结论的同时,潘光旦也没有忘记强调这青年军的性质,其言辞虽然不像闻一多那么激烈,却同样认为知识青年从军要以建立未来的新军为起点,这个“新”,不仅是武器装备的新,更应是质的新,唯有这样,才“进可以抗战,退可以作未来永久的国防的张本”。(29) 师范学院教授陈友松的《从军去!》,是被云南《民国日报》作为社论发表的。作为教育学家的陈友松,也很自然从教育角度论述知识青年从军的意义。文中,他对1937年日本军队63万士兵的教育程度做了一番统计,指出其中大学毕业者10215人,专门学校毕业者17585人,中学毕业者59508人,青年学校学生113162人,高小毕业者267663人,初小毕业者138299人,未入学而识字者952人,完全文盲者1925人。据此,他指出“可见日寇以前之军队几皆是知识青年,而我国军队可以说大多数是文盲。”接着,陈友松又论述了美、苏、英军队的素质,说这些国家的士兵“皆是受过优良教育的,他们的学校已一律动员化国防化了”,而且“美国的中学生已有百余万从军了,大学生已一半从军了。”经过这番对比,陈友松认为“知识青年从军,还有一种极大的时代使命,即是演习现代战争的新武器。没有科学素养和工程知识与技能的,是不容易把这一套日新月异的武器学来的。只会用还不够,要从根本学过来。国家此时需要你,最迫切的可以说,还不一定是要直接冲锋陷阵,是要你学了这一套传授与其他的部队。新武器的运用,是要有调试合作能力与效率之组织机构,与灵活泼之战略与战术来配合的,知识青年可能对此有极大的贡献。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双重使命,知识青年都要负着。”末了,陈友松慷慨呼吁道:“‘无求生以害仁,有杀身以成仁’。知识青年乎!报国于疆场的时候到了!搏浪沙沉燕市冷江湖侠士已无多,平生我亦书生耳,但未能甘牖下死!从军去!从军去!”(30)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