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海》确是一部“与他类书体例迥殊”的类书,其特点主要如下: 其一,所分部类与其它类书多有不同,其它类书大都唯博是务,动辄千类乃至数千类,(如《太平御览》即四千多个子目)而本书则只是限天文、地理和国典朝章。王应麟说:“今之事举子业者,沽名誉,得则一切委弃,制度典故漫不省,非国家所望于通儒。”(《宋史》卷四三八《儒林·王应麟传》)因此,本书强调“制度典故”,较少支蔓。 其二,本书立足于实用。如其“辞学指南”四卷,即有编题、作文法、诵书、编文、制、诰、诏、表、檄、露布、箴、铭、记、赞、颂、序、试、卷式、题名、宏词所业等二十个子目,全部讲述各类文章的作法,这是旧知识分子服务于封建王朝的基本功。或者说,是他们进入仕途的必修课程。例如“编题”,实际就是讲读书作笔记、积累知识的方法。这些方法是王应麟得之前人又在自己实践基础上总结出来的。他自己的读书和积累材料的方法就是:“每以小册纳袖中,入秘府,凡见典籍异文则笔录之,复藏袖中而出。”然后,每条重要材料命一个题目,这叫“初编”。材料积累多了以后,再把相同或相近的材料编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资料,这叫“编题”。“辞学指南”开篇即讲述这个内容,其用意是很明显的,因为这是最基础的工作。 本书特设“艺文”,亦是从实用角度出发。 《玉海》的“艺文”共二十八卷,四十四个子目,每个子目都有小序,对这一概括性说明。如《论语》这个子目,其小序既引程子的话,说明“《论语》之书成于有子、曾子之门人”,又引郑康成的话,认为是“仲弓、游、夏等撰定”。同时还引“正义”的话,指出《论语》当初是“以口相传受,故经焚书而独存。”简明地介绍了《论语》的成书情况,对了解这个子目显然十分必要。 最值得注意的是,本书“艺文”著录图书与一般书目或艺文志不同。一般书目或艺文志著录图书,皆以一部书为一个单位,包括书名、卷数、作者等等,有的或作提要,或有考辨。但本书“艺文”著录图书却不是以一部书为一个单位,而是以一个编题为一个著录单位。如在“汉史记”这个编题内,作者先引《汉书·司马迁传》,叙司马迁撰著《史记》的经过,继引《汉书·艺文志》,提到了“十篇有录无书”和冯商所续《太史公七篇》。再引《唐志》,著录了裴烟《集解》八十卷,司马贞《索隐》三十卷,张守节《正义》三十卷,窦群《史记名臣疏》三十四卷,王元感、徐坚、李镇、陈伯宣注韩琬《续史记》一百三十卷,葛洪《史记钞》十四卷……最后引刘知几《史通》,评褚先生所补《史记》诸篇。看得出,在这个编题内,既有《史记》,又有诸续、补《史记》,还有音义、索隐、正义等诸家注释。特别需要指出的是:本书“艺文”不仅列书名,还提供有关该书的重要资料。可以说,王应麟把图书目录和有关历史文献作了有机的结合,这在编制图书目录方面不能不是一个创新。 其三,重简明,不堆砌材料。例如“艺文”类,在“汉冠盖里铭”这个编题下,作者引《水经注》,既说明了“冠盖里”的得名,又全文载录了《冠盖里铭》。但是在另一个编题:“汉李尤《围棋铭》、冯衍《车铭》,”则只是说“《艺文类聚》李尤《围棋铭》、《冯衍《车铭》、《杖铭》……”而不录铭文。这是因为,这些铭文已被《艺文类聚》所引录,而《艺文类聚》亦是类书,可以较方便地查到,因而这里不再重复。 最后,本书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注重本朝的典制、故事。该书所引用的“国史”之类,今多已亡佚,因此,本书为研究宋代历史提供了不少宝贵资料。元代的胡助说:“《玉海》天下奇书也,经史子集、百家传记、稗官小说咸采摭焉。其为书也,至显而至微,至精而至密,至高而至深,至博而至约,凡天地山川、古今事物、道德性命、律历制度、文章礼乐、刑政兵农食货,靡不毕备……”(引文见元刻《玉海》胡序)元代的李桓也说:“是书纲罗天下之见闻,包括古今之故实,将使学者览之得以施诸用。”他认为《玉海》一书既博且要,强调“博既难矣,博而要者尤难。”(引文皆见《玉海》序)这些评论虽不一定完全正确,但至少可使我们看到,前人对这部书的评价是比较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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