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学术的历史地位(6)
《汉书·董仲舒传》记载董仲舒的对策很详细,但对策的时间很笼统: 武帝即位,举贤良文学之士,前后数百,而仲舒以贤良对策焉。 《资治通鉴》记董仲舒之对策于建元元年,是否有别的根据,不得而知。但于情理言,《汉书·武帝纪》记于元光元年是比较可靠的,此时的汉武帝已二十三岁,亲自策问并能发挥自己的思想更有可能。 举贤良文学之士有多次,所以前后有数百人。贤良对策具体有几次不可得知,仅从董仲舒对策的情况看,恐怕一天半日是难以完成的,也许一连几日。从《汉书·董仲舒传》记载对策的内容看,颇有几点值得注意: 第一,汉武帝是垂向长治久安之策(“朕获承至尊休德,传之亡穷,而施之罔极”)以及当时政治之得失。董仲舒对于后者是绝口不谈,他明确表示: 若乃论政事之得失,察天下之息耗,此大臣辅佐之职,三公九卿之任,非臣仲舒所能及也。 对于武帝所“欲闻大道之要,至论之极”,可以说他是一再揣摸武帝的意图,作试探性的回答,所以武帝也一再提出问题,要他“悉之究之,孰之复之”。 第二,董仲舒的对策大量徵引“孔子曰”为依据(包括引《论语》曰、曾子曰以及《春秋》等等),史书中说他“推明孔氏”这话是很不错的。究竟从“三代之治”中吸取什么?治理天下哪些内容是最根本最重要的?董仲舒回答“天命与情理”,提到了“观天人相与之际”的问题,汉武帝也说: 盖闻:善言天下者,必有徵于人;善言古者,必有验于今。故朕垂问乎天人之应…… 故其对策又被称为“天人三策”。董仲舒的回答中,虽然有“道之大原出于天,天不变道亦不变”这样的名言,但泛泛的议论似乎并不称意。不过有两个重要的具体问题,倒是符合当时所行举措,也为武帝所认同的。一个是强调“教化”的重要,主张兴学: 走故南面而治天下,莫不以教化为大务,立太学以教于国,设庠序以化于邑,渐民以仁,摩民以谊,节民以礼,故其刑罚甚轻,而禁不犯者,教化行而习俗美也。 教化的内容,他提到了“仁、谊、礼、知、信五常之道”。 另一个就是“抑黜百家”: 今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指意不同,是以上亡以持一统,法治数变,下不知所守。臣愚以为,诸不在六艺之科,孔子之术者,皆绝其道,勿使井进。邪辟之说灭息,然后统纪可一,而法度可明,民知所从矣。 和建元元年卫绾相比,只不过加了一些议论,《武帝纪》记曰: 承相绾奏,所举贤良,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奏,可。 所谓“抑黜百家”,看来在董仲舒对策之前已经实行,甚至可说是窦太后认可的。可见董仲舒之对策,不过是顺应了时势。 第三,从对策内容看,很难说董仲舒有多少崭新的内容,大多是当时已存在的一些看法,只不过“推明孔氏”比较突出罢了,当然这在当时也是要有点勇气的。如此明确、大力地“推明孔氏”,得到汉武帝的认可和表彰,这在知识分子中的影响是很大的,在场的就有一百多人,因为汉武帝“复册之”时,“制曰”中有如下几句: 今子大夫待诏有百余人,或道世务而未济,稽诸上古而不同,考之于今而难行,毋乃牵于文系而不得骋与?将所繇异术,所闻殊方与?各悉对著于篇,毋讳有司,明其指略,切磋究之,以称朕意。 要这些人不要怕“有司”,不要怕“文系”(“惧于文吏之法”),也不要讲“异术”、“殊方”,“切磋究之,以称朕意”,合他的什么意呢?如董仲舒那样,讲“天意”、讲“大一统”、讲立太学、重教化、推明孔氏。这些思想自然影响那在场的百余人,影响朝野内外。因此,汉武帝的贤良对策,直接关系到“独尊儒术”这一问题。《武帝纪》在记对策诏令之后,写上一句“于是董仲舒、公孙弘等出焉”。董仲舒对策之后虽只为“江都相”,但后来的影响越来越大。公孙弘虽“希世用事,位至公卿”,但打的却是“治春秋”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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