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澍在劳动改造后期,近代史研究所派人到上海外调。来人同唐振常谈话时,口气并不那么凶神恶煞,颇露温和地对唐说:“我们承认黎澍为党做了些工作。”对于唐所写的证明材料,只是轻淡地说了一句:“怎么都是好的?”唐笑:“事实如此。”(据唐振常的《痛定思黎澍》)1974年12月,恢复了《历史研究》杂志,归属教育部。周荣鑫上任后,认为这个杂志应该由学部接管,75年10月黎澍作为负责人接管了《历史研究》任主编。 “文革”期间流行的口号是“怀疑一切,打倒一切,一经怀疑,马上打倒。而一经打倒,就要踏上一只脚,永世不得翻身。据说这叫专政,否则算不得革命。”经过十年浩劫,“使人们仿佛从一场非常难过的噩梦中醒来。”(据《早岁》1页)定睛一看,不知道有多少才华横溢之士死于非命。著名历史学家翦伯赞、吴晗等也丧身于“四人帮”手下,这使黎澍感到十分悲愤。湖南造反派跑到北京找黎澍“外调”,诬蔑《开明日报》为“反动报纸”。黎澍当即予以驳斥,指出这种看法完全违反事实,是非常荒谬的,马上为文证明《开明日报》如何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如何与国民党顽固派进行斗争,编辑部成员是些什么人,刘岳厚被国民党停止党籍的经过等等。当时南京的外调人员要黎澍写篇关于《观察日报》政治背景的材料,证明曾在《观察日报》工作过的邓克生、冯秀藻等八个人的历史情况。黎澍认为,“谁都没有想到历史在梦境中,居然占有如此重要的地位,连举世共知的事实,都可以从中推演出种种似乎难以解释的疑问。”(据《早岁》1页)为了消除外调人员的疑问,他就把《观察日报》成为中共湖南省委机关报的经过,以及八个成员的政治态度和工作表现逐一列举出来,澄清了这段历史。对于主编过《经济学讲座》专栏的邓克生,后来他专门写了《怀邓克生同志》一文,指出邓曾在长沙参加了一二·九运动,积极从事抗日救亡宣传,出钱帮助地下党创办《湘流》三日刊、《前进》周刊、《民族呼声》半月刊以及《观察日报》,并曾拿出5000元资助中共湖南省委从长沙迁到邵阳,以致他家的“以大纸庄”竟因此而消失了。可是在“文革”中的唯成份论,成了知人论世的唯一标准,竟对如此长期尽瘁革命事业的地下党人横加污蔑,未免令人叹惋。打倒“四人帮”后,黎澍奔赴呼号,极力为翦伯赞、吴晗等平反。发表为吴晗平反的文章时,黎澍对丁守和谈了一段轶事:吴晗写的《海瑞罢官》,是听到毛主席说:“我们也需要海瑞那样敢言的人”而写的,像他这样算是紧跟的人也不能容他,这不能不说是很大的悲剧。 (八)狠批封建主义 “四人帮”垮台了,黎澍站起来了。他对“四人帮”的革命义愤,像火山一样爆发。1977年写了三篇文章,刊载于《历史研究》及《光明日报》上;又于1979年写了两篇文章,刊载于《历史研究》和《人民日报》上。这五篇力作,从各个方面揭批林彪、“四人帮”及其文学侍从们大搞封建专制主义的罪行,成为70年代史学界的最强音。 (1)揭批江青的胡说八道: 江青自称发现了儒法斗争是解释中国历史的新线索,从春秋战国一直贯串到现在,长期都伴随着儒法斗争。她说,“历史是法家都是受压的,他们是基层起来的……法家是爱国主义的,对群众是爱护的,使群众受到鼓励。儒家对群众,奴隶也好,农民也好,对我们工人阶级也好,他们是残酷无情的,残酷极了”。黎澍指出,江青这种定义之为胡说八道是非常明显的,因为历史上并不存在这样的儒家和法家。先秦法家是研究刑名法术的学派,儒家是以诵习礼乐为职业的文学之士。法家主张用严刑峻法治理老百姓,而儒家则是以伪善来欺骗老百姓。大法家李斯起自基层,并不是受压的;大法家韩非出身贵族,并非起自基层;大法家秦始皇更是出身高贵,从来没有下过基层,当然谈不到受压。儒法斗争在先秦存在过,当时是百家争鸣,不仅存在儒法斗争,在儒墨之间、儒道之间,都有斗争。汉武帝独尊儒术,并不与法家处于对立状态,而是二者同为统治老百姓的手段。确有尊法思想的王安石,竟自称是孔孟的忠实信徒。由此可见,“四人帮”的文学侍从梁效、罗思鼎所说的:“反儒必定尊法、尊儒必定反法,”,也是胡说八道。(《“四人帮”对中国历史学的大破坏--评所谓研究儒法斗争史的骗局》、《再思集》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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