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网-中国历史之家、历史上的今天、历史朝代顺序表、历史人物故事、看历史、新都网、历史春秋网移动版

首页 > 民族学 > 理论政策 >

现代民族—国家结构与中国民族—国家的现代形成(2)


    在汉语里,民族—国家(nation)这个概念是外来的,我在本文中以汉语的复合词民族—国家来表达nation这一做法表明,在汉语里它甚至是难以翻译的,因为它既非单单指一个狭义的民族,即具有相同的语言、主观认同、人伦规范、历史与记忆、宗教与信仰的一个族类,亦非指一个单单作为政治共同体的国家,而是指以某个上述那种狭义的民族为主体而构成的国家。按照流行的理解和解释,所谓民族国家,就是指那个作为民族的族类与那个作为政治共同体的国家是合二而一的。因此,在19、20世纪之交的那段时间里,它在汉语中被译为国族。不过,这个汉语词依然没有传达它的完全的意义,因为,联合国英文名称the United Nations中的nation在字面上不能译为国族,也不能简单地理解为国族。另外一个汉语译法是国族的颠倒,即族国,从意义的明确和应用的便捷上来看,族国在一定的程度上胜于国族。比如,纳粹(Nationalsozialismus)的全称通常译为国家社会主义,少数人译为民族社会主义,但是,相形之下,“族国社会主义”这样的译法就更能清楚——至少在字面上——地传达纳粹的政治目的和社会意义。
    国族与族国这两种可能的译法表明,在日常语言里面,这两层意思并没有那么清楚的界限。在今天,人们更倾向于强调民族—国家的国家这个层面。在汉语境域中,由于移译的困难,人们通常无法区分联合国(the United Nations)之国与美国(the United States)之国这两者之间的差异,而对使用英语等西方语言的多数人来说,至少它们字面的差异是清楚的。同样,国际关系在汉语里基本上是被理解为国家际(inter-state)的关系,而不是民族—国家(inter-nation)际的关系。因此,联合国也就是被理解为诸多国家的联合组织,而不是诸多族国的联合组织。依照上述不同的概念,人们可以明白,现代国际关系是民族—国家出现之后的现象,而联合国是民族—国家的组织,而非单纯国家的组织;美国在建国伊始就是一种现代的而非民族的国家,所谓美国的民族—国家是后来的事情。
    民族—国家及民族—国家主义的研究主力集中在西方学术界,主要成果也出自那里。西方的主流观点认为,民族—国家是现代的产物,相应地,民族—国家主义是在民族—国家的构成过程之中被构造出来的一种学说和思潮。虽然两者都是构成的,但民族—国家主义是继民族—国家的现象而后起的。而关于民族—国家和民族主义的理论研究则在20世纪80年代才成为学术热点。当时,西方涌起一股研究现代民族—国家和民族—国家主义的潮流,许多理论家脱颖而出。导致这股研究潮流出现的一个直接原因就是,由于若干民族—国家之间的原本被认为不可能的冲突和战争的爆发,而使得一些学者领会到这种关系在现实世界中的极端复杂性。有人无法理解那些意识形态相同的国家之间的战争,试图从意识形态和国家之外的角度来解释这种现象。他们发现,民族—国家是高度含混的概念,民族—国家主义是一种极其含糊的理论和思潮,而在现实的政治和社会生活中却又是现代社会之中的人彼此认同、相互凝聚并且因此造成族群之间冲突和战争的主要理由②。
    但是,中国的社会和历史与这些主流理论之中的若干重要而一般性的判断之间存在相当大的距离,在这些理论及其作者看来,中国的社会和历史仅仅具有经验对象的意义,只是偶尔作为例子被提及。在多数情况下,这些理论并不顾及中国的社会和历史,而只是要求这种社会和历史符合它们的判断。而在中国学术界,关于民族—国家和民族—国家主义的研究就如人们通常可以想见的情况一样,不仅稀少而且浅薄,尤其是颇受上述那些主流理论的左右。诚然,中国社会和历史的实在确实位于这些理论的有效性之外,这并非因为中国是特殊的,亦因为相对于中国来说,欧洲的民族—国家在一定的时期也是特殊的。因此,那些以欧洲经验为根据而无法合理地解释中国社会和历史的实在的理论,尤其它们的若干重要判断就显得只具有地域性的意义,且缺乏一般性,那些理论之中一些原本似乎内在一致的基本判断之间就出现了难以化解的内在矛盾。然而,这些理论却又常常为中国学者用来分析中国的民族—国家问题,不仅得出一些削足适履的结论,而且也导致了现实的严重困难。由此为了获得有关民族—国家和民族—国家主义的内在一致的一般观点和理论,那么人们不仅需要全面考察和研究各类民族—国家的事例,而且尤其需要深入和系统地考察和研究在中国的历史和现实存在过的民族—国家现象。本文就是在与欧洲的民族—国家的历史和理论对照之下从事这样的研究。 (责任编辑:admin)